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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08.03 中國時報
適度的國家管制有必要
魏玓
近日因衛星電視頻道換照結果出爐,引起諸多爭議。其中有一種說法,是
徹底反對國家對有線電視進行任何管制,認為政府根本不該介入媒體生態,
而應該由市場機制來決定。
這種說法,基本上是一種兩極思維,認為媒體政策要不就自由放任,要不
就是國家控制。任何形式的國家管制,都會立刻被解讀為毒蛇猛獸,都是戕
害新聞自由之舉。台灣政治社會發展史上,黨國一體的威權控制記憶,是如
此的強烈,許多人對於任何國家管制,都抱持高度敵意,這可以理解,卻毋
寧是一種遺憾。
台灣自解嚴以後,媒體運作即以市場邏輯為主導,但目前的市場生態,顯
然並未結出善果。事實上,絕大部分民主國家(包括最崇尚市場機制的美國
),都存在某種國家管制。原因很簡單,媒體不是一般產業,除企業利潤和
新聞自由,還有文化和社會功能,因此經營媒體是一種特殊許可,必須承擔
某種社會賦予的責任。也因此,須從媒體是否能照顧到公眾自由和福祉切入
來考量。
從這個角度看,在這個以競爭廣告利潤為最高目標,製造各種劣質新聞,
引發多數公眾不滿,但公眾卻幾無選擇自由的電視新聞環境中,口口聲聲新
聞自由的人,也應想想,你是為公眾自由而喊,還是為媒體資本家自由而喊
。
有人說,國家管制必然會引發寒蟬效應,讓本來應該身負監督政府之責的
媒體,不敢批評,甚至反過來討好政府。這牽涉到國家管制的作法究竟為何
,兩者沒有必然關係。在這邊我要先提醒,以此次換照為例,我們可以想想
,在換照程序之前,我們的電視對於台灣民主政治運作,究竟有多少正面貢
獻?對政府的監督,真的做到切中要害、窮追不捨嗎?還是聚焦於政治口水
、作秀謾罵?在國家重大選舉的時候,電視是提供我們深度分析、理性討論
,還是明星自殺、八卦緋聞?難道,這些對民主政治的負面影響,在這個時
候,都可以撇得一乾二淨!難道,電視台老闆基於收視考量,直接或間接要
求編輯和記者處理聳動八卦新聞,以致連新聞主管都無力回天,不是另一種
「寒蟬效應」?
當然,提出如此站不住腳的論述,如果不是政黨鬥爭或企業利益的考量,
也可能只是用來反映第二種意見的說辭而已。第二種意見是說,就算要管,
也不能這樣管,更不能由新聞局來管。就這一點,我們完全同意現行的法律
不盡完美,新聞局的身份也不適當。相關修法以及新管制機構的設立,都是
必要的工作。然而,在此現行法律必須被執行的當下,我們認為,民間社會
必須更積極地參與、監督並導正此一權力的運用,提防被政府濫用,甚至影
響到新聞自由;而不是冷言旁觀或消極阻擋。
最後,還有一個更具體的問題是,這樣的換照結果,真的能解決我們的媒
體生態問題嗎?當然不會。我們應該將這項政策的執行,視為解決問題的方
法或開端之一。眼下我們有三個方向必須繼續努力,也希望公眾討論的焦點
可以移往這些方向:第一,此次審議委員決議的另外一個重點,是要求電視
頻道建立起公評與民眾反應處理機制,業者能否誠意推動,民間團體和一般
觀眾能否積極參與,將是有線電視能否逐漸改善的關鍵。第二,有評論者提
出引進新的優質新聞頻道,以產生促進良性競爭效果,也是值得考慮的方法
。不過,新頻道絕對不應該是以爭取現有廣告大餅為目標的商業頻道,否則
將會再次落入相同的市場邏輯,重蹈覆轍。這由非商業的公共頻道承擔,顯
然較為合理。第三,必須儘速進行的NCC立法和籌建,同樣需要更多民間的
監督和辯論,否則同樣無法承擔全體社會對媒體改革的期待。
(作者為媒體改造學社召集人,淡江大學大眾傳播系助理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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