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得] 那將有人民 There will be people (雷) STB 烏克蘭 2020
本劇 Netflix線上看連結，可 V去捷克、匈牙利、羅馬尼亞、斯洛伐克等國平台以 Edge 翻譯英文字幕欣賞：
https://www.netflix.com/title/81676100
本劇加拿大 CBC Gem免費線上看連結，可 V出去看英文字幕欣賞：
https://gem.cbc.ca/there-will-be-people/s01e01
本劇 YouTube免費線上看連結，可開英文字幕或翻譯成中文欣賞，不用 V出去：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BcAtBXYjCp0&list=PL1PP_OaYvIQVx-gOmmbh_gj9A5Mb2rlDA
這個月訂 Netflix想多看看東歐劇，就在捷克平台上找到烏克蘭劇 I Budut Lyudy (2020) 英譯 There will be people 中文直譯《那將有人民》，看海報上就是烏克蘭農村男女民族服裝充滿異國風情！話說曾經的波蘭與烏克蘭這一帶人們真的日常都這樣穿著？這我不知道，只知這種民族服飾已成了數十年來的烏克蘭與波蘭民族象徵，至於有沒有浪漫化或刻板化就非我所能判斷... 總之這是 19/20世紀之交烏克蘭農村、有一半角色還穿民族服飾過著前現代田園生活、但也有一半角色已穿軍裝 (!)令人想起 20 世紀蘇維埃政權？關心烏克蘭歷史的觀眾看到這裡都已暗叫不妙：
https://pics.filmaffinity.com/i_budut_lyudy-782730895-large.jpg
烏克蘭在帝俄時期還只有民族主義蠢蠢欲動中、到 1917 二月革命趁亂成立了「烏克蘭中央拉達」、但到同年俄羅斯十月革命「布爾什維克奪權」他們才獨立成為「烏克蘭人民共和國」、三年內經過了蘇聯與德國波蘭等境外勢力的干涉、自己內部也多次政變好多人上台下台 XD 終於在 1920 宣告瓦解成為「烏克蘭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UkSRR 併入了蘇聯；然而接下去就是蘇聯顢頇試誤的「計劃經濟」主宰烏克蘭生活：總是一個經濟政策在今天大肆鼓勵、沒過幾年卻突然改弦易轍全盤反轉，總是某個經濟階級在今天被獎助讚頌了、沒過幾年突然被貼標籤成「階級敵人」...
如此玩到 1932 終於迎來生產分配全面崩潰的「烏克蘭饑荒」Holodomor 還被蘇聯封鎖消息全面 coverup、死亡人數在 240萬到 750萬之間 (!)簡直「種族滅絕」！近年英語影壇有《烏克蘭悲歌》Bitter Harvest (2017) 與《普立茲記者》Mr. Jones (2019)拍過，本劇則是近年第一齣相關題材影集，還不只拍「大饑荒」更往前爬梳十餘年脈絡！關於這場大饑荒在烏克蘭有很多理論認為是史達林有意的「種族滅絕」、這雖是蘇聯惡行但往往也被解讀為「俄羅斯滅絕烏克蘭」的民族鬥爭。不過本劇並不強調民族與家國情懷、而更寫實地從每日政治慢慢看它溫水煮青蛙。
https://jacost.at.ua/_ld/2/53517335.jpg
海報上 12 個主角各擔綱一集主角，E01 先從美若天仙我見猶憐的農村少女 Olena談起：這是 1901 傳統農村 Tarasivka仍過著前現代生活，少女長大出嫁就如一塊肉般被長輩賣掉，Olena 嫁的當地最大「富農」Svylyd比她大二十多歲！當然新婚之夜就是強暴 QQ 未來白天當苦力晚上當性奴，這家少年兒子 Oksen把老爸惡行看在眼裡也是敢怒不敢言，倒是外來農工 Vasyl幽默風趣作風叛逆 (!)很快就與 Olena情投意合還珠胎暗結！只是霸王家主 Svylyd 能輕易放過？結果 E01就以悲劇開場，罪人家主臨到老來也犧牲謝罪，臨終只盼舊時代的愚昧殘酷就到他為止。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BcAtBXYjCp0
E02 很快到了 1917 烏克蘭幸非一戰戰場而讓農村偏安一隅，倒是許多新文化與新觀念都在慢慢醞釀中，這集就以村裡另兩家二代知青為主角：一個是東正教會神父的女兒 Tania讀最菁英的教會女校、一個是農村醫生的兒子 Oleh 還負笈大城學最新醫學，兩人不但情投意合且敢於爭取自由 <3 是否老烏克蘭悲慘窠臼果真已成功轉型？也許新知真有讓農村下世代漸成長茁壯，但好景不長馬上有外力攪局：混合社會主義和民族主義的「烏克蘭人民共和國」成立了、但同時「蘇維埃政權」也伸來共產魔掌、而且動不動就開槍殺人 (!)年輕世代該委屈求全還是伸張正義？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AvGaGkkMy34
E03 小倆口竟就此分道揚鑣！沒辦法男生總胸懷大志堅持正義不畏犧牲、女生卻寧委曲求全仍相忍為家，Tania 於是依父母之命嫁了 E01仍是少年 E03 已是大叔的「富農」Oksen，許多鏡頭與 E01出嫁少女似曾相識 (!)難道也將複製悲劇？還好 E01那場悲劇留下的小輩都有「撥亂反正」情懷：當年眼見父親虐待後母還活活打死的 Oksen，儘管對「愛」仍一竅不通但至少努力「溫柔」，儘管並非情投意合但何嘗不能學攜手持家？而另一位在 E01戴人綠帽成為公敵的流浪農工 Vasyl，則在共產時代回來整頓走路有風，誓言以「人人平等」的共產理想矯正這保守農村！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itqjyK0OFGg
然而 Vasyl才剛回來當村委書記，E04 馬上就有鄉民 Heyduk 不服共產統治成立「地下反抗軍」！沒辦法儘管「共產主義」在城市知識分子間有其理論與理想，但落到廣大農村土地第一線窮鄉僻壤時，那可是雞鳴狗盜龍蛇混雜通通成了黨的生力軍：本來一個農村人們安居樂業自給自足、靠的就是各種有技術肯努力更上軌道的精實農民，而各種遊手好閒衝動滋事的渾噩鄉民、平時在農村經濟找不到自己位置、如今共產一來就是他們機會可走路有風！畢竟共產世界觀本就是「勞工 vs 資本家」的階級鬥爭，但落到這裡變成「渾噩 vs 精實」搞成反智統治。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n_K4CwXZTjU
E05 就是一場「渾噩鄉民沐猴而冠」與「精實農民虎落平陽」的武裝對決！這集「沐猴而冠」的主角竟是 E02知青女主 Tania 的渾噩弟弟 Fyodor，然而本劇並不因他懶散渾噩就此否定、反而拍他離開農村加入共產力爭上游渴望衣錦還鄉，有時「共產主義」非關理性的理念而關於感性的少年認同：過去農村經濟中他們是人人瞧不起的失敗者，如今有黨招募他們委以大任挑戰農村既有結構，這非關理念選擇而是渾噩人生終有歸屬可大展長才一吐怨氣！結果不論是叛逆農民的一場反抗、還是渾噩少年的一場剿匪，一樣是小孩玩大車 (!)死傷慘重全面失控。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heCoaC-VTrc
然而我們真要說 Fyodor 加入共產成為鷹犬就是誤入歧途毀了一生？本劇與其選邊站隊區分正確與錯誤，不如說置入當下歷史長河靜看年輕人們如何抉擇，畢竟每個世代不同處境都值得活出自己的青春：E06 由 E01愛情悲劇苦主 Olena的女兒 Olesia 擔綱，還由同一位演員穿同一套衣服簡直繼承母親的命運，她就偏巧愛上 Fyodor 這共產小夥子 (!)還煞有其事要跟他私奔？怎麼到了 1920 理應進入全新時代了，整個農村卻仍如過去一般保守肅殺？當年見證悲劇的 Vasyl & Oksen如今一個村委一個富農都已是大叔，難道過了一代仍無法破解這虐愛魔咒？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Pu-xD7wSX4M
E07 烏克蘭從一戰結束過渡到共產掌權的混亂時代，終於在 1921 年「烏克蘭人民共和國」UPR 全面敗給「烏克蘭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UkSSR 後告一段落，農村終於安頓下來靜聽黨為人民帶來哪些大計劃。對 E02女主 Tania來說，則是當年為抗共大業割捨愛情的醫學生情人 Oleh 又回她生命掀起新波瀾：如今她嫁給富農 Oksen相夫教子四年還懷了自己寶寶、全新時代產婆不再接生而轉介城市醫生、醫生竟是舊情人 Oleh (!) 士別三日真百感交集：曾經男生為了仇恨加入戰火不如女生留下親土親人、如今男生有了自己事業反觀女生只是農村糟糠妻？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hPXaVHJIBXE
本劇每段都重視生命遠勝過正義，凡為正義赴湯蹈火的總沒好下場徒惹一身腥、但動心轉念擁抱生命都有第二次機會。E07 主角 Oleh 正是從革命英雄改當狗熊 XD 才開啟人生新春天，E08 主角 Mykola 則繼承英雄遺志扛下反共大業、更滿懷仇恨激情誓言神阻殺神不惜以卵擊石，他加入的反抗組織 Ukrainian Military Organization (UVO)充滿革命理想但落到現實只是血氣殺戮：Mykola 就是 E04 反抗主角 Heyduk 被團滅後留下的兒子，他號召反抗訴諸大義全不管農村民情，只要不服從我就是潛在敵人 XD 結果沒殺到半個共產反而害死一堆老實村民。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5Fa2mmBcNLA
然而本劇連談八集「與其執著大義不如把握生命」後，倒數四集筆鋒一轉來談政治 (!)才知就算韜光養晦一樣難逃黨的魔掌！本劇倒也不把「蘇維埃政權」給妖魔化以激起觀眾憤慨，反而就只靜靜拍出高層滿口理想如何難接地氣致失敗崩潰，E09 先從全劇最文明優雅的城市女知青 Olha 談起：她在戰前就是少數女性知識份子學富五車，既認同共產革命又爭取女權，如今更自告奮勇下放農村誓言「普及教育」再無文盲！看農村女主 Tania滿腹學識無處發揮亦感不值想幫拉一把... 只是「農村現實」她要多久才能認識？有天農村現實與黨扞格她又選哪邊？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fhIurjhLQa8
每集都有極重戲份的「富農」Oksen 見證小村眾生相，如今 E10進入 1927 終於讓他自己當一回主角，只是很殘酷地他承自父親的「富農」身分受到了時代捉弄與黨的檢驗：在烏克蘭「富農」Kulak 是什麼概念？其實源自俄羅斯帝國時期的 1861「廢除農奴」與 1906「土地改革」、在變革中許多農民抓住機會取得自己土地當自己主人，當然其中亦有真投機坐大者開始剝削「貧農」、列寧理論也把「富農」當個「階級敵人」攻擊醜化、儘管共產初期「新經濟政策」NEP 也曾鼓勵他們發展私人事業當個 NEPman...但如今黨要改弦易轍反拿他們當代罪羔羊？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wjaSL1swu10
結果黨對富農「賤價購糧」摧毀了農村經濟、強制徵收與大量逮捕摧毀了農村中堅、激起「貧富對立」更讓農村社會離心離德生產力更一落千丈！新推廣的「集體農村」廣招貧農不但產能低落甚至沒幾人想去... 此時黨的各級幹部面對業績壓力只知「由上而下」完全無法回應地方真實狀況！倒數兩集已近史實「烏克蘭饑荒」的農村末日，就由兩位不同階級的政委擔綱主角見識治理危機：E11 的地區政委主角 Ginzberg 身為猶太在帝俄時代受歧視霸凌，共產崛起號稱「人人平等」他熱情加入幫推改革！誰知黨成了巨大機器為衝業績罔顧事實淨粉飾太平？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4RgxD4bS0OM
結果與其說「共產主義有階級敵人」不如說「共黨幹部有統治敵人」敵人就是真相與真話！也許共產初衷是少數批判知識份子擘畫理想，但治理廣大領土就龍蛇混雜蛇鼠一窩，從本劇小小農村視角看來就是「產業中堅成了敵人」「社會傳統成了守舊」都慘遭破壞、更糟的是「邊緣魯蛇沐猴而冠」領導階層全是鎮上最擺爛的渾噩鄉民！E12 的鄉民主角 Tverdokhlib在 E01-02 本是地方小混混、E03 那集叛逆主角 Vasyl回來當村委他也跟著當了幹部、從不關心真正問題只想著「走路有風」施展權力體驗快感、然而權力越大越是自卑覺得村民仍瞧不起他...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43UX-Ag_pew
隨著本來叛逆但也努力學習認真耕耘地方治理的村委 Vasyl說了真話被黨送勞改、毫無治理能力只想享受權力的渾噩鄉民 Tverdokhlib坐上了高位、面對「集體公社人數不足」「徵收糧食未能達標」與一大堆文書案卷 (!)我們才赫然發現他毫不識字！他是文盲也還罷了本仍可請識字者幫忙、但他鄉民自卑轉為傲氣仇恨一切文明與理智、凡看不順眼通通報黨下獄或當場格殺！直到小村人丁單薄幾成鬼鎮 (!)才是他能耳根清淨的死寂烏托邦... E12 還真進入 1932 迎來史實「烏克蘭大饑荒」、本劇也不拍「餓殍遍野」只要拍「人去樓空」配兩條腿 (!)就是農村末日！
本劇拍出的小村等級共黨統治既掃除富農摧毀生產力、又煽動仇恨摧毀社會紐帶，前八集還在「奮起反抗 vs 韜光養晦」之間上演過好多取向辯論、每集都有男歡女愛鳥語花香令人感嘆人生美好何必枉送小命，誰知最後仍逃不過的與其說是「黨要你死」甚或「種族滅絕」、不如說是共產統治「由上而下」拔擢鄉民「沐猴而冠」享受權力欺上瞞下粉飾太平的「平庸邪惡」！本劇也是有不少人想「上訪史達林」相信領導會拯救我們，但共產官僚不但層層打壓還編造數字玩內宣外宣，不只哄得史達林自己志得意滿 (!)連西方政界都為「蘇聯模式」空前成功舉杯歡慶呢。
想想這種「沐猴而冠」「粉飾太平」「內宣外宣」只發生在 1920s萬惡共產？我們 2020s就已擺脫這反智統治？本劇也不直指萬惡蘇聯或俄羅斯、就以全烏克蘭角色看地方政治如何小人得志玩成末日... 這比一切意識型態都小鼻小眼卻恐怖加倍的「小人得志」真是共產專利嗎？本劇對這烏克蘭悲劇也沒解方，傳統農村人們渴望「現代文明」卻迎來文明巨獸，只有訴求主角們從「親土愛人」的卑微渴望學習超越解放：我們努力耕耘的農村家園已末日滅絕、但 There will be people 只要擁有彼此哪裡都能是家園！推薦上 Netflix或水管欣賞，也願烏克蘭早日再興。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XnzOd2xphZ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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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18.165.82.206 (臺灣)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EAseries/M.1739429035.A.F50.html
※ 編輯: mysmalllamb (118.165.82.206 臺灣), 02/13/2025 16:39: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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