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介]《尤里西斯生命之旅》:在呼與吸之間
在電影學裡,配樂也許是作為次研究的討論題材,更有甚者如
塔可夫斯基,認為配樂是刻意外加的電影語言,破壞影像作為傳遞
訊息的本質。然而,不可否認的是,好的配樂,絕非只是氛圍的營
造或情感的渲染。配樂,其本身就是一種藝術精粹後的表現形式,
電影微觀下自足的小宇宙。透過聆聽,飛躍有形螢幕的限制,我們
想像一座不設防的心靈劇院。
譜寫孤獨
討厭希臘導演安哲羅普洛斯的人,受夠了他那(看似)缺乏明顯
主題/無劇情式的生命之旅,只顧著把蒼茫、孤獨與悲涼,貼滿整
個螢幕的最大解析度。然而,喜歡他的影迷,酷愛的便是這種「不
變中見精緻變化」的風格標記。事實上,安哲羅普洛斯的電影,也
許不應分作一部部獨立的敘事結構來閱讀。我的讀法是,將它們當
作一大部「國族流離」(diaspora)與「個人生命」多音交響出的
史詩鉅製。
或許「變奏」是一個更佳的隱喻,幾部經典如《永遠的一天》、
《尤里西斯生命之旅》、《觀鳥踟躕》、《養蜂人》、《悲傷草原》
,基本形式不變,圍繞在相仿的主題(motif)上衍生出不同的音符
、盼望與凝視。
長期與安導合作的希臘配樂女祭師伊蓮妮卡蘭德若,採取的便是
這種變奏形式。乍聽之下,一樣的主題,以不同的配器表現相近的流
離顛沛。以《尤里西斯生命之旅》為例,在中提琴家卡謝卡湘的琴聲
裡流洩出無限繾綣的鄉愁呢喃,貫穿了整部電影精神。聽過卡許卡湘
的琴音,那些關於中提琴的無聊笑話都可以免了;因為,只有這種酣
厚如酒,哀而不傷的中道音色,才能譜寫真正的孤獨-那些我們終得
擁抱的黑暗之光。
ECM的錄音充滿類比的溫潤聲色。訊源夠好的話,可以解析還原出
飽滿的活生味與空間感,你甚至會清楚地聽見音樂家的呼吸氣息,彷
彿,在呼與吸之間,吞吐著歷史的悲歡離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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