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評] 《怪物》───悲情的都會寓言（雷）

看板Horror (恐怖片)作者Tyler0914 (泰勒德頓)時間19年前 (2005/11/30 08:28)推噓0(0推 0噓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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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含『雷』）雖然書本上的諺語「婦人弱也，而為母則強（A woman is weak; a mother is strong.）」大家早就耳熟能詳，然而放眼時下「琳琅滿目」光怪陸離的的社會新聞，兒童慘遭生母與同居人凌虐、狠心母親割下女兒雙耳、扼死幼兒、把嬰兒沖進馬桶、殺嬰埋屍花盆、將兒子鎖在屋內活活餓死、嫌幼女吵鬧將其丟入洗衣機、強迫女兒賣淫等千奇百怪的案件，每天透過新聞媒體像催眠般地重覆播放，還不時推陳出新地介紹諸位狠心母親的虐童招術，對於「母親」這個角色的期許，人們早已不敢奢望太多。雖然媒體洗腦的威力還不至於強到讓民眾對於「奪命陷阱（黑い家）」裏所描述的那種「母親為了謀取鉅額保險金而接連殺害兒子及丈夫」的劇情感到「稀鬆平常」，然而起碼現今的社會大眾對於為人母的責任該做到什麼程度，標準早已降低許多。「怪物（Home Sweet Home）」是一部表面驚悚，實則探討「母愛」、而且是古早時候那種最原始、現代人可能早已不敢奢望的「母愛」的電影。近年來好像愈來愈多恐怖片都朝「溫情、悲情」的方向走。編導似乎擺明了要以「嚇不死你，就感動死你」的心態來拍「恐怖片」。「幽靈人間2：鬼味人間」、「枕邊凶靈」、「異度空間」、「見鬼」、「三更之回家」、「恐怖夜車」等「掛鬼頭賣溫情」的片子一部接一部，明顯受到溫馨題材上的侷限，使得劇情創意難以推陳出新；恐怖效果方面又在編導「反正再怎麼努力要弄到恐怖，也沒辦法嚇倒所有觀眾」的「自暴自棄」心態下，更加搔不到恐怖片迷的癢處、同時也吸引不到真正愛看溫馨電影的膽小影迷們。怪不得去年的泰片「鬼影」可以引起那麼大的迴響。直接放棄在劇情上做任何創意的突破，以簡單的「因果報應」來縱貫故事主線、再結合「靈異照片」題材與編導真正用心營造各種日常生活中遇得到鬼的場景，令多年來望穿秋水等待恐怖經驗高潮再現的硬裏子恐怖片迷大呼過癮。如果您也是重口味的恐怖片愛好者，很抱歉，這部「怪物」並不適合您。它講的是「母愛」，刻劃的是母親為找回孩子、留住孩子、保護孩子，那分先天上的歇斯底里與焦躁。林嘉欣那副成為片商宣傳重點的「爛面妝」其實就是這分焦慮、歇斯底里的「具象化」───當一位守寡的母親遍尋不著相依為命的稚子，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焦慮，造成精神異常，加上缺乏經濟能力，淪為遊民，鎮日在高級住宅區的管路間、電梯間、垃圾堆裏爬行，遠離正常的人生、不只拋棄了起碼的生活水準，也捨棄掉健康、尊嚴，堪堪只剩一條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命而已。電影開場沒頭沒腦地插上一段警民衝突的戲，原本是要交待舒淇一家三口即將遷居的住宅區之「由來」───貧民窟在新都市計劃下的悲慘境遇───然而精簡過了頭的交錯畫面，顯得有些交待不清，反而讓人一時之間看得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好不容易故事進行到中間，正式以「回憶」畫面敘述林嘉欣所飾的「爛面女」閻紅一家人悲慘的過去，有幸撐到這裏還沒睡著的觀眾才得以將它與開頭那段硬插進來的「警民衝突」加以連貫。不過看到這裏，由於「悲情」的催淚效果，編導及攝影師、化妝師先前對於神祕「爛面女」在大樓角落神出鬼沒的形象塑造也宣告破功，電影至此正式退出「恐怖」片的領域，追求「恐怖效果」而來的恐怖片迷此時就算中途離席，也不必擔心錯過什麼。編導顯然為了在後段繼續苟延一點恐怖氣氛，讓劇情朝向「兩個女人的戰爭」發展 ───丈夫重傷、鄰人冷漠、承辦此案的警官愛理不理，男人統統退出。然而這樣的安排似乎也沒能讓已遭「悲情」淹沒的恐怖氣氛有些微的起色。閻紅悲慘的過去一旦揭露，她就不再是個陌生又殘暴的「怪物」，而是一個精神異常的可憐女人，相較之下舒淇一家人的「受害者」立場就沒那麼穩固，恐怖氣氛自然大打折扣。即使安排閻紅亡夫的鬼魂登場（都死了不知多少年，哪時不登場，偏要拖到最後才登場），也難以在故事後段彌補本片在「恐怖效果」方面的大破功。兩個母親對兒子的「親情」其實不那麼像是正常的「母子親情」、而是給演成一種「依賴」。看過希區考克「驚魂記（Psycho）」的朋友，應該對於片中那個心理上未曾脫離母親影響的「諾曼（Norman Bates）」一角印象深刻吧。「怪物」裏的小男孩一角，在兩個「母親」那種依賴式的「強行佔有」下，可以預料其日後人格發展上的隱憂。透過心理醫師鄰居的推測，心智尚未發展成熟的小朋友與精神異常的閻紅相處久了，將造成精神上的永久受損。然而在女主角那種近乎病態的母子相處模式下，即使沒遇上「怪物」閻紅，小男孩長大後的精神狀況也不會正常到哪去。「怪物」的介入，只是縮短了那個發瘋的過程而已。原本一個弱女子，竟然可以在淪為遊民、營養不良、衛生條件差到底的狀況下，變成一個像蜘蛛人或蝙蝠俠一樣在管路間爬上爬下、高來高去、單手就可以把小男孩由大樓陽台「拖」走、赤手空拳揍死一頭羅威納犬、體能足可與三軍健兒匹敵的大樓藏鏡人，為母則強，也強得太離譜了點。原本依賴自己母親的小男孩，也可以在與「怪物」相處一陣子後不認自己的親娘、改認「怪物」閻紅作母。更遑論兩個不同基因的小男孩（女主角的兒子『子路』與閻紅死去多年的兒子『阿文』相貌上的相同，是這起兒童綁架事件的導火線），怎麼可能會相像到連作母親的閻紅都認錯的程度。劇情的合理性破綻不少，然而配樂的使用恰到好處，聲畫對位做得相當可圈可點，催淚效果十足。擁有廣大支持者的林嘉欣似乎打從與張國榮合作「異度空間」後，就專接演恐怖、驚悚的題材。「救命」裏存心報復的變態女子，起碼還維持她甜姊兒的面容，到了這部「怪物」連美貌也不要了，直接挑戰「爛面女」。然而上了厚厚的一臉疤面妝，事實上能做的「表情」也受限了，加上她所飾演的閻紅本是像一般傳統華人婦女的典型性格 ───丈夫再不爭氣，依然刻苦持家，所有生活的苦都往肚子裏吞，物質貧乏、前途茫茫的苦，只能自行隱忍，默默地相夫教子───這種苦命又認命的少婦形之於色，就是眉頭微蹙、少有表情，即使在「回憶」畫面中能夠以她原本的面容演戲，也沒能有什麼好機會可以發揮。所幸電影後段爛面女受亡夫鬼魂斥責、由玻璃反射的倒影中總算得以清晰看到她在內心戲方面的努力與進步。美女級女星要想擺脫花瓶的宿命，似乎「毀容演出」是條直達演技獎的捷徑，莎麗賽隆（Charlize Theron）的「女魔頭（Monster；英文原名也叫『怪物』！）」就是最好的例子。愛看溫情、悲情片的影迷大可帶著手帕放心觀賞本片，根本嚇不倒人；恐怖片迷最好別試。轉載自超連結圖文版： http://www.wretch.cc/blog/TylerXU&article_id=2549247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18.166.33.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