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得]不只是兄妹戀的《淚光閃閃》(雷)
看完本片的整體感覺是:它並不像純愛片啊!沒有不食人間煙火、脫離現實
的愛情故事,愛情也不是本片唯一的主題。更讓我打從心底親近的是其延續
日劇一貫的生活化和貼近實際事件脈絡,只是場景轉換到沖繩這個民風純樸
的島嶼,藉由洋太郎終日辛勤工作的市井小民形象,點滴再現沖繩在地的生
活風貌;同時也讓洋太郎和薰的存在多了真實感,恍如活生生的成長在那個
時空般。這多少要歸功於土井導演,不過份渲染、不刻意煽情(還好沒像韓
劇灑狗血地操弄兄妹不倫戀=.=),而是回歸人性和情感最本質的部分,輕描
淡寫的情感鋪陳卻不時迸出動人的火花。就是這樣含蓄婉轉、點到即止的敘
事方式,讓人不自覺隨著兄妹倆的情緒起伏、身陷其中,最後突如其來的變
局卻也平添了更深沈的惆悵。
摻雜親情與愛情的兄妹羈絆
片中洋太郎出於信守與母親的臨終約定,始終以兄代父職的角色出現,無條
件地付出和照顧妹妹,拼了命地工作挑起家計的重擔,供養小薰的生活和升
學,將希望寄託在妹妹身上。為了實現開店的願望,讓妹妹能夠不虞匱乏地
唸書,哥哥更日以繼夜埋頭苦幹,在永遠樂觀向上、微笑以對的背後,隱藏
著背負另一個人生、彌補妹妹所欠缺的父母愛—的義務和責任。受制於這層
心理壓力,他放心不下小薰,為了薰的將來不惜犧牲一切,並視一輩子守護
妹妹為理所當然。
洋太郎對妹妹的愛是無私的,那是一種朝夕相處培養出的深刻聯繫,彼此在
對方心目中的份量甚至超越親兄妹和普通情人。在洋太郎毫無保留的愛裡,
薰也發覺對於哥哥的依戀似乎超出單純的兄妹之情。隨著與哥哥之間的情愫
與日俱增,薰愈來愈分不清洋太郎這份無微不至的關懷是否只出於手足情深
和母親遺囑那麼簡單,她無法控制不去想,無法欺騙自己內心的悸動,她怕
有一天承受不住這種愛慕卻不能有結果的折磨。另一方面,與生父的重逢使
薰意識到自己的存在可能拖累了哥哥的幸福,她不想束縛哥哥追求自我的人
生方向,更不願哥哥以守護她的道義責任,作為正視兩人真實情感關係的藉
口。更重要的,如果因為自己不理智洩露內心情感,因而失去摯愛的哥哥,
破壞了兩人原初純粹的關係狀態,這才是薰最怕看到的結果。薰以考上大學
為由,選擇搬離同一屋簷下的生活,讓這份複雜的感情沈澱在心底。
在還沒開始之前就選擇分別,其實兩人都不知對不對。而這一分開就是一年
半,從強自壓抑兄妹之情以外的好感,到飽嚐離別的相思之苦;兩人除了體
驗到想愛卻不能愛的內心煎熬,彼此也都在適應跳脫「照顧—被照顧」框框
的生活。尤其是薰,為了磨練不依賴哥哥獨自生活的能力,她忍住思念、學
習堅強。分開的日子讓洋太郎和薰體認到,儘管無法完全理清彼此之間錯綜
複雜的情愫,那份從小相依為命、互信互賴的深厚情感卻是無可取代的,不
論是否有血緣關係、是否走各自的路,他們早已成為彼此生命中的一部分。
一個劇烈的颱風夜洋太郎義無反顧地來到薰的身旁,就像小時候總會在薰最
徬徨無助的時候現身,傳遞疼惜和守護的意志,排除萬難也不讓妹妹受委屈
,讓她感到無比的安心和依靠。兄妹倆幾番分合,歷經情感的轉折,體現經
得起時間考驗的親情的重要性,正當他們準備以對過往記憶的正面詮釋重新
面對彼此時,命運卻不給他們機會,這才是最遺憾的地方。
片中讓我淚水奪眶的一幕是洋太郎的告別式後,在海邊外婆看見捏鼻子忍住
傷悲的薰說:「想哭的時候,不需壓抑,就盡情地哭吧!」親人驟逝的悲慟
一時之間難以化開,甚至當下哭不出來(這邊我覺得雅美演得很好,不像某
些PO說是要硬擠出淚水),然而無須壓抑內心種種愧疚、遺憾、不捨的情緒
,學著慢慢去接受、原諒自己,然後釋懷。讓曾經笑淚與共、迷惘掙扎、隱
忍退讓、割捨別離的體驗充塞胸臆,然後隨風而逝,如大海浪濤過後,捲起
一圈圈的漣漪逐漸恢復平靜。
看似平凡無奇的情節,平鋪直敘的拍攝手法,藉由一些伏筆穿插男女主角童
年回憶的片段,來呼應兄妹倆當下面對、處理情緒的方式及情感的走向。土
井裕泰十分善於捕捉感動的瞬間,細膩而微地勾起人們心靈深處潛藏、無法
迴避又偽裝不了,而往往徒留遺憾的那份原初的愛。妻夫木聰與長澤雅美自
然真實的表演也是補足劇情深度的功臣。洋太郎樂天知命、陽光燦爛同時又
逞強壓抑、內斂早熟,甚至不受同情、施捨的好勝又自卑心理,種種反差特
質和層次感,在妻夫木聰身上得到淋漓盡致地揮灑,行雲流水中牽扯出令人
不捨的角色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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