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聊] 從物理學看人體發聲機制(六)
◆降低喉位到很低的程度,或者抬高喉位並配合舌根擠壓的動作,這
兩者都可以幫助閉合,但兩者改變共鳴腔形狀的程度都很大,使得母
音變形的問題也就都很嚴重。
前者會使聲音變得過於濁重、並使各母音之間的差異變得模糊。後者
則會使聲音變得又尖又亮,出現明顯的鼻音。
我們必須了解,所謂母音,本身就是一種音色差異,代表的就是一種
特定口型下的頻率響應。人耳聽到這種口型所強調出的頻率特徵後,
再由大腦的語言區域去劃定屬於哪一個「音位」。人腦中的「音位」
會因為每個人所習慣使用的語言而有或多或少的差別,在常見的語言
中,母音至少會被劃成五種以上。
任何對口型的改變都是對母音的直接傷害,實際上就等同於講該語言
的聲腔不標準。雖然以多數語言的狀況來說,歌手唱出來的一個變形
母音,多半還是可以讓聽眾的大腦將這個音劃進被期待的那個音位,
但擦板球和空心球畢竟還是不同的東西,如果這種母音的變形太嚴重
時,聽眾很可能就會覺得「怪怪的」。
舉例來說,如果有一種語言沒有ㄜ、ㄛ之別,那麼你將原本應該發ㄛ
音的字唱成ㄜ,旁人還是聽得懂你在唱什麼,但就是會覺得你的口音
不太正常。
◆但有時候,這種「怪怪的」也是歌唱文化的一環。例如在習於降低
喉位演唱的歐洲歌劇劇院中,觀眾絕對不會去抱怨歌手的母音為何如
此重濁;在習於提高喉位演唱的崑曲劇場中,觀眾也絕對不會去抱怨
歌手為什麼帶有那麼強的鼻音。
即使這些歌唱中使用的語言和觀眾日常對話所使用的語言並不相同,
觀眾也早已藉由長年的觀戲經驗而接受了這種專屬於歌唱的腔調。
同樣的,在流行音樂當中,特別的母音變形往往會成為歌手或樂團的
特色,或甚至傳達出某種與社群次文化或地方傳統文化的連結。所以
對歌手來說,母音變化也不是什麼絕對要避免的東西。
◆既然口型的改變會影響母音,反過來說,也就是在不同的母音之下
,使用各種口型技巧的難度會有所不同。因此,一個歌手在演唱時,
根據不同的母音而選擇不同唱法的情況絕不罕見。這種現象在高音區
域尤其明顯。
◆就學習歌唱的角度而言,初期由某一種特定的口型或喉位技巧來入
手以掌握高音絕對是必須的,畢竟唯有身體熟悉了發聲器官運作的感
受,各相應肌群也都訓練到足夠的強度之後,我們才有可能跳出傳統
框架去選擇不同的動作組合、進而發展出屬於自己的唱腔。
但要學習這些技巧,重點仍是在於動作本身,不需要執著於名詞的定
義,也不需要太在意學派之間的界線。
◆因為每次討論到唱法問題,常常都會因為彼此對名詞定義的認知不
同而產生誤解,所以我整理出幾個可由外部觀察或者可以自我感知的
動作,做為辨別不同發聲技巧的參考:
1. 聲帶是否拉長?亦即,有否啟動 CT 肌?
2. 聲門閉合程度是屬於真聲?半聲?還是幾乎無法控制音量的假聲?
3. 若閉合程度是半聲,是否有使用 Overdrive 技巧?
4. 喉位是高還是低?
5. 是否有意識地去做出微笑的動作?
6. 是否出現鼻音?
7. 唱到很高或很低時,母音是否變形?變形程度如何?
8. 吐氣時,小腹是否有意識地往外頂?
如果有兩個人在歌唱時,對以上幾個問題的答案都是一樣的,那就差
不多可以說這兩人是使用同一種唱法了。
◆最後,我貼幾段自己的清唱錄音,並分別說明做了什麼動作,以供
作為本文理論的參考:
1. 沒有拉長聲帶的閉合真聲:
https://goo.gl/yvV52Y
可以聽到,音真的太低時,聲帶缺乏張力,出現了微微的 fry 現象。
2. 沒有拉長聲帶的低音半聲:
https://goo.gl/f22RVs
低音這樣唱真的很小聲,為了調到正常音量,我其實 gain 了不少。
3. 有拉長聲帶的閉合真聲:
https://goo.gl/3gwLEK
我功力太差,最高的地方閉合還是不夠強,混進了一點 overdrive。
4. 使用大量 Overdrive 的高音:
https://goo.gl/J2ARn4
這樣唱超。大。聲,只是已經正規化之後的錄音聽不出來而已。
5. 有拉長聲帶的半聲,但沒有 Overdrive:
https://goo.gl/rJJW9U
我對這種唱法的掌握程度很悲劇......所以......XD
6. 有拉長聲帶的高音假聲:
https://goo.gl/4OS6Fp
因為我音域偏低,這首歌已經逼近我的音高極限了,所以在最高的幾
個音我其實無法維持住假聲的氣音感,但還是可以清楚聽出假聲的音
色和真聲有根本性的不同。另外,後半段較粗糙的聲音其實不是真聲
而是 Overdrive,因為從假聲直接切換到真聲的難度太高,所以我就
作弊惹。
上面的幾個錄音中我盡量不使用特別的喉位或口型技巧,所以母音並
沒有因為音高的改變而產生太大的變形。這樣做是為了證明憑藉單純
的聲門肌肉控制與呼吸就可以唱出種種不同的高低音,口型或喉位的
技巧並非絕對必需之物。
p.s. 我自己的最低音大約在 #D2 到 E2 左右,以台灣男生來說應該
算是稍微偏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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