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我當兵的一首歌

看板comment作者youtien (又是一片天)時間18年前 (2006/10/17 00:01)推噓2(2推 0噓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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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幾天寫給同僚的。　　　　伴我當兵的一首歌　－－楊維中〈少年〉　　自從入伍的第一天，每當我心情不好、或遭受壓力時，我總要想起一首歌，一首並不如何知名的傑作；我當心輔官的時候，也把這首歌當作「秘密武器」，專治適應不良。我不知道別人聽了這首歌是否就能比較好過，但至少，我是深深受用了。　　這首歌叫作〈少年〉，作者楊維中，1976年生，網名Zonble，我喜歡稱他「臧伯」。臧伯主修新聞及表演藝術，於程式設計亦有造詣，亦能文，還會寫歌，其部落格zonble.t wbbs.org在自由軟體界頗具盛名，上面也有他的三十餘首創作，可說是一個「通才」。　　我曾在一次聚會中見過臧伯，他身形頗胖，留個光頭；儘管我不住推崇，他始終認為他和他的作品沒什麼了不起的。我想這也不好說是自謙，或許該說，這是他身處這個荒謬時代的一種姿態吧？　　臧伯在2000年曾出版了一本書《防區狀況三生效－－驗證精實案》，寫他在金門當兵時，正好碰上精實案而經歷的種種悲慘、黑暗與血淚；〈少年〉，就是他退伍時寫的一首歌。　　我也快退伍了，謹在此把它和各位分享。下面附上網址，推薦大家放假時上網下載；這裡，我們先看看歌詞。下載頁連結直接下載　　　　少年 A1　回憶裡泰半是疲憊，回憶裡泰半是厭倦，回憶裡我蹣跚在冬夜的黑。　　回憶裡泰半是苦水，回憶裡泰半是卑微，回憶裡你塗改一遍又一遍。　　回憶裡泰半是傷悲，回憶裡泰半是心碎，回憶裡我只想要遠走高飛。　　回憶裡泰半是謊言，回憶裡泰半是欺騙，回憶裡你什麼都沒有給。　－－可是我 B1　　不想再問是否後悔，不想再問能否後悔，至少我也曾經是個意氣風發的少年。　　　不想再問是否埋怨，不想再問能否埋怨，起碼我也曾經留有屬於我的那一頁。　　　不想再問誰錯誰對，不想再問誰是誰非，畢竟我也已經走過不堪回首的歲月。　　　從平凡的昨天今天，到一樣平凡的明天，至少我曾在穹空下如此－－展開肱臂。 C1　　　－－在湛藍穹空下展開肱臂　　　　－－在我就此一回… A2　回憶裡泰半是威脅，回憶裡泰半是懼畏，回憶裡我遍嘗所有的滋味。　　回憶裡泰半是眼淚，回憶裡泰半是崩潰，回憶裡我早已經心如死灰。　　回憶裡泰半是糜萎，回憶裡泰半是憔悴，回憶裡青春在荒島上凋謝。　　回憶裡泰半是敷衍，回憶裡泰半是虛偽，回憶裡高牆他從不曾傾頹。　－－可是我 B2　　不想再問是否後悔，不想再問能否後悔，至少我也曾經是個意氣風發的少年。　　　不想再問可否改變，不想再問能否改變，最後我也只能乞求所有折磨的終點。　　　不想再問誰錯誰對，不想再問誰是誰非，畢竟我也已經走過不堪回首的歲月。　　　從平凡的昨天今天，到一樣平凡的明天，至少我曾在穹空下如此－－展開肱臂。 C2　　　－－在湛藍穹空下展開肱臂　　　　－－在我今生就此一回的少年 D1　曾經在那雲彩飛盡、華燈初上的時候，我是多麼氣憤多麼懊惱為何我不能撼動一切，　　我只能夠茫然望向曠闊無垠的灣面，仰望天狼星孤懸。　而且　　曾經在那雲彩飛盡、華燈初上的時候，我是多麼妒忌多麼欽羨別人臉上的燦爛笑顏。　　但從平凡的昨天今天，到一樣平凡的明天，至少我也曾在穹空下，如此－－展開肱臂 C3　　　－－在湛藍穹空下展開肱臂　　　　－－在我今生就此一回的少年　　　　【賞析】　　沉重的前奏響起，彷彿沉重的腳步，帶出了一片陰暗的氣氛，但在陰暗中，仍透著幾道光明，還有一點篤定。接著，主歌開始了。　　臧伯為詞擅用排比，然不流於堆砌，蓋因其所描所寫，都是有所本的。他的文字功夫亦屬上乘，能運用華麗的辭藻，卻沒有二三流文藝腔的造作、浮誇，而都是很厚實的，頗得五四時期新詩與白話文的神髓，又全然是這個時代的語言；〈少年〉便是如此詞風的表率。　　看第一段，「回憶裡我蹣跚在冬夜的黑」，沉重陰鬱，但不過份。「回憶裡你塗改一遍又一遍」，應是暗指長官常讓他放不了假吧。疲憊、厭倦、卑微、苦水、傷悲、心碎、謊言、欺騙......一個個負面的詞排比下來，極寫己身之慘況。然而，在「回憶裡你什麼都沒有給」，一切過去以後，他選擇的，是「放下」：　　　「－－可是我／不想再問是否後悔，不想再問能否後悔，至少我也曾經是個意氣風發的少年。」意氣風發，原是一句平常的成語，但在這裡用起來，就特別有人生的況味。不管怎樣，畢竟是走過去了－－此段的最後一行最為動人：「從平凡的昨天今天，到一樣平凡的明天，至少我曾在穹空下如此－－展開肱臂。」　　平凡，是自身的處境，然而臧伯是有非常之志的人；處境與心志的對比，理想與現實，渺小與壯麗－－便交織成了，「在湛藍穹空下展開肱臂」，這幅滄海中的一粟的景致。　　C1段重複詠唱湛藍穹空，接著「－－在我就此一回…」之後，實有淡化處理的「的少年」三字，此時旋律回到A2段繼續排比：威脅、懼畏、眼淚、崩潰......陽關三疊，這是第二疊。「青春在荒島上凋謝」，「高牆他從不曾傾頹」，都是詩句，而深刻、刻切。B2 段第二行：「最後我也只能乞求所有折磨的終點」，就是退伍吧，而寫得如此蒼茫。要說這詞有什麼缺點的話，就是疲憊、厭倦......那十六個詞，我始終記不全吧。　　第二疊唱完，已悲涼得差不多了，然而C2段末「的少年」，卻上揚、加快，一轉而為Ｄ段的壯懷激烈：　　「曾經在那雲彩飛盡、華燈初上的時候，我是多麼氣憤多麼懊惱為何我不能撼動一切」　　雲彩飛盡、華燈初上，多美的句子；「我只能夠茫然望向曠闊無垠的灣面，仰望天狼星孤懸」，又是何等情懷。藝術與人生與當兵的甘苦，都是在對比中顯現，臧伯，在「多麼妒忌多麼欽羨別人臉上的燦爛笑顏」和「至少我也曾在穹空下如此展開肱臂」中，把這對比表露無遺了。　　「在我今生就此一回的少年」，又是多麼簡單深刻的句子。誰不是一生只有一回少年，誰聽到這一句能夠無所觸動？回想我的青春、我的少年，是怎樣地過去了？再看現在，我也在當兵，而且再過一年、半年、三個月......到現在再過四天，就要退伍，走入真正成人的世界了。多少悔恨、多少遺憾，都已無可追問，只有當下與將來，是否還能活出一些自己希望的樣子。　　「－－在湛藍穹空下展開肱臂」，臧伯是那樣地撐完了、走過來了，我的處境比他好得多，沒有道理撐不下去。〈少年〉這首歌，就這樣，從我入伍第一天陪伴我，每過一段時間，我對它就又有不同的體會，直到現在，終於要退伍了，倒也沒有太多感慨；或許過幾天會有一些吧，想當年聯考考完，回家路上，過去種種，霎時雲淡風輕；返照當下，如夢初醒，生命就這樣走過去了。　　所以更要珍惜當下，把未來走好。這是大家都知道的淺顯道理，因為太淺顯，所以我們走著走著，就容易日漸淡忘、日漸渾噩，而沉淪；只有你深刻地體認到它，時時警惕，才能踏實地繼續走下去。不是每個人都能常保這樣的自覺與自律，我就不行，所以，我把經典、文學、歷史、歌曲放在心中，讓它們時時提醒，給我支持、驅策自己的動力。　　雲彩飛盡、華燈初上，又是一天了。眺望海面，風景依然，潮汐依然。我要走啦！問我會不會記得大家？答案應該是會，但不會太掛念。常理如此吧，畢竟是不願役。但在台東這十個月，從東巡局和八一得來的歷練、學到的做人做事的道理，還有整理資料（幹）的方法，我會記取的。　　－－在我今生就此一回的少年。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10.85.0.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