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得] 打架的藝術< 霍元甲 >
有一種感覺是這樣的:明知道鹹酥雞是很不健康的食物,
重鹹油膩且衛生堪慮,但在一段時間的粗茶淡飯後,總會
嘴癢的想來一包嗑嗑,將那些理智與良心上的自我譴責,
暫時拋在味蕾的重度刺激之後。
原因就在於那入世的、俗不可耐的香辣,雖然會讓我們的
血壓狂飆、膽固醇升高,但清教徒式的壓抑禁絕,卻也會
讓血液找不到沸點,生命成為渾渾的一灘死水。
<霍元甲>給人的感覺,就像那包又鹹又辣的鹽酥雞,雖
然知道它可能沒什麼營養,也不是什麼足登大雅之堂的美
饌,但就是可以讓人吃的大呼過癮、熱汗淋漓。
做為李連杰的最後一部武打電影,<霍元甲>很有誠意的
將三分之二的篇幅拿來呈現動作場面,其餘兒女情長的枝
枝節節該省則省,點到為止,因此要說在這裡能找到什麼
意味深遠的人性刻畫或內心轉折是不大可能的,許多的情
緒甚至大剌剌的用逼近說教的方式表達,聽來頗像在宣導
政令般,失之僵硬、粗糙,然而,李連杰在這裡所要賣的,
以及他所擅長的,原本也就不是這些東西。
相信有不少人進戲院,是為了找回記憶中那位黃師傅的身
影吧。<霍元甲>成功地將老觀眾的回憶拉往那個有著人
力車、長袍馬褂、辮子頭的泛黃年代,加上李連杰那可能
是影壇最佳清裝代言人的俊美扮相,所有曾經輝煌的元素
在這裡再一次的交融。而對沒看過<黃飛鴻>系列的年輕
觀眾來說,這部片也以他紮實的拳腳,展現了一個功夫巨
星許久未見的俐落身段。
自<駭客任務>與<臥虎藏龍>等片在全球大紅大紫以來,
中國功夫透過好萊塢的精緻包裝,成為勢不可擋的動作片
潮流之一,似乎任何能和打架沾上點邊的橋段,都非得來
個後空翻、迴旋踢才甘心,然而,對生活在地球上的我們
而言,那些近來所流行所謂的武術,總令人覺得有點怪異、
唐突,原因何在?
也許是<臥虎藏龍>帶給老美的過度震驚,片中一些難以
迴避的缺失,諸如違反物理定律的吊鋼絲,也被他們奉為
聖經般的全盤移植。武俠小說中的飛簷走壁原本就帶有些
自由心證的想像成分,在以往港產的武打片中,對於這些
畫面的呈現也多採隱喻式的,例如徐克的快速剪接,將一
些過於不可思議的鏡頭略過,留給觀者自行連結,一來保
有了影片的真實感,二來也不失高來高去的況味。
然而在<臥>片中,這些原本類似山水畫裡留白的面紗,
一五一十的全部被掀了開,其中固然有一新耳目的效果在
,然而一些囿於技術限制所呈現出來的『 笑 』果,也就
這樣暴露出來。無奈的是老美竟然亂認爹娘,從該片以降,
幾乎所有的武打動作都不用理會地心引力了,愛怎麼飛就
飛,愛怎麼扭就怎麼扭,與其說那是武打,不如說那叫神
話。
技術上的誤植,連帶的也拖累了許多武打名星,包括成龍,
包括李連杰,一世英明幾乎被好萊塢糟蹋光。差勁的故事
與不知道怎麼拍武打片的導演,讓東方銀幕上的英雄淪為
西方幻想下的小丑。自幼苦學的好身手又如何?那些騷不
到癢處的花拳繡腿,連<霹靂嬌娃>們做的都一樣好。
<霍元甲>做的又如何呢?<拳霸>在這裡可做個對照。
後者走的是古典港產動作片的路子,講求的是拳拳到肉,
要打人就要狠狠地打,去除了冗長無謂的套招,頗類似成
龍早期的<警察故事>系列,體能奇觀是它的最大賣點。
然而<霍>片雖沒有那麼的直截與寫實,但也可以看見編
導很努力的將花俏的元素去除,詭異的吊鋼絲不能說沒有,
但也是近來所見比例最低的,絕大部分的比重都留給了李
連杰,讓他力從地起的展現十八般武藝。
因此久違了的黃師傅就這樣重生了,雖然期待鳩佔鵲巢的
畸形武打能徹底消失的期待有些落空,但雖不中亦不遠矣
的熱血對招還是讓人看的頗為過癮,明知道劇情八股,但
當最後的大決戰,全場吶喊著『 自強不息 』時,我還是不
爭氣的被感動了。
典型在夙昔,橘逾淮為枳,看來屬於東方的元素,還是得
由東方來詮釋才有那個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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