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雷] 鬼才之道:獻給被期待、與不被期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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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有媽的多重宇宙與鬼才之道的雷並比較兩者。
出發點並不是想貶低哪部作品,而是兩者有些核心概念相同,
在我文筆能力有限的情況下,很難在抒發感想時不作類比,
如有冒犯請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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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才之道這部片對我來說,是很怪的存在。
可能因為手賤看了很多訪談podcast跟預告,以至於我正式看片的時候失去很多驚喜;
不過整部片還是有不少地方的點子會讓人叫絕,可以感受到導演對死後生活的奇思妙想。
全片的節奏明快、笑點幽默、情感到位,看完後你會願意在乎片中角色,
是個方方面面都優秀的作品。
但這部片對我而言,是「合乎期待但沒有出乎預料」的作品,
聽起來不是太厲害的電影?
可是,若你要我給評價的話,我會豪不猶豫地給出四顆星以上、
但離所謂的神作還差「臨門一腳」的感想。
明明合乎我期待的作品(這個期待甚至還因為預告跟訪談提高了一些),
為何我會有種「只差臨門一腳」的亞洲父母式莫名感覺?
(「你還不夠好」)
--
我心目中的喜劇神作之一,近年應該是「媽的多重宇宙」吧?
喜劇的外皮,內裡卻很好地為目前世代下了註解;
它呈現了生活的混沌感,探討了虛無主義、人生在世的無力,
但在經歷這些苦難後,我們會得到一個大澈大悟、功德圓滿般的結尾。
對我而言,媽的多重宇宙在片中給出了極為優秀的人生答案,
且這個解答並不是「愛能對抗虛無」這麼表象,
而是「選擇」:當你找到選擇,並以那個選擇定義自己,
你就能在亂世之中,心裡有光,踏實的繼續前行。
(在戲中,秀蓮就是選擇用家庭與愛來定義自己)
但媽的多重宇宙也逃不過說教的成分,威門的那段「Be kind」演說,
雖動容但也容易令人出戲,我第一遍看該片時對此段也較無感。
無法想像如果威門用中文唸出那段台詞的話,我有沒有辦法聽得下去:
我猜我的尷尬程度會突破天際。
也很難想像如果全片都是中文演出的話,
我還能不能同樣得到痛哭流涕的感動。
鬼才之道也是喜劇外皮,但細看會發現充滿悲哀:
眾鬼們生前不得好死,死後也不得安寧,
為了繼續存在,得努力作很多很多事情,
一個業績不好,就算你是黃衣小飛俠,還是會魂飛魄散;
要嚇人的鬼,事前得多次排演、嚴格訓練、還要有幕後團隊支持,
正式上場時還得抓好timing,祈禱活人們符合常理的作出預料反應,
否則就只能以渾身解數使出精湛走位、力挽狂瀾,
只求能獲得你的一顰一嚇。
鬼生在世與人生一樣充滿不確定性,還得提防同業背刺,
這種爾虞我詐的競爭死活,讓鬼無力。
鬼才之道在中段的核心也跟媽的多重宇宙下了類似註解:
一切都可能徒勞無功。
兩者出發點都是虛無主義,但鋪陳跟走向就有些不同,
畢竟兩部片的導演、編劇生長經歷不同,自然就給出了不一樣的視角。
相較於媽的多重宇宙,鬼才之道在結尾給出的答案我沒那麼滿意;
但難能可貴的是,鬼才之道並沒有說教,
而是盡可能的呈現了一種「我懂你」的同理。
因為導演跟編劇要的,並不是那臨門一腳、能讓人繼續前進的答案,
甚至它也沒給出答案。
我的解讀是:他們認為人們要的不是答案,
而是「接受現在的自己」,唯有好好的正視現在的自己,
你才能在這混亂的世代中不魂飛魄散、維持形體的活下去。
活著本來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活著本身就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
徐漢強導演跟蔡坤霖編劇給出了不同於媽的多重宇宙的結論:
從我的淺見,鬼才之道給了一個存在主義的道路,
媽的多重宇宙給了一個虛無主義的方向。
而我個人是較認同虛無主義一點,自然會喜歡後者多些。
但人生在世本來就沒正確解答,
這兩部片內容呈現的多元性也都是這樣告訴我們的,不是嗎?
--
鬼才之道的前導片極為優秀,它解構了恐怖片的設定,
讓陰間世界變得栩栩如生,且飄出社畜身上的厭世味。
我當時看完後驚為天人,但也知道正式長片要執行肯定會很難,
兩者運作的邏輯不同。
短片只要有強而有力的轉折跟笑點就能運作,
但長片不一樣,你必須得找到一個包裝的故事線與角色,讓觀眾觀看時有著力點;
除了故事線外,你還得知道故事背後的核心要如何運作,
如何勾起觀眾的好奇心耐著性子看下去,並與這個核心共鳴。
所以宣傳海報一出來後,角色多了很多,我當時是擔心的:
群戲的掌握不容易,且容易分散觀眾對角色的注意力,
而實際片中也確實為了主軸而犧牲掉某些故事。
(根據映後訪談,柯國隆有背景故事且有再多拍一些場景,
我相信其他角色同樣有橋段是拍完後沒用到的)
但以最終的成果而言,剪接節奏的平衡抓得很好,
主線明確且配角也沒有被掩蓋光芒。
三個主要演員:張榕容、陳柏霖、王淨也繳出了漂亮的成績單,
這應該是我看過陳柏霖除了藍色大門外最沒有尬感的一次演出,
也是我最愛的張榕容演出。
(導演調度真的很厲害)
我喜歡西卡在化妝品廣告中用血水洗臉的巧思,
那出水芙蓉的模樣令人印象深刻,美豔跟驚悚的界線恰到好處;
我喜歡國隆穿著睡衣與襪子的樣子,那格格不入的厭世感,
會讓你想起工作時遇過狗屁倒灶的無奈;
我喜歡薩琳在走廊上追逐社畜那場戲的張力,
你能感受到她每個動作背後下的苦工,如同匠人般對完美驚嚇的追求;
我喜歡蜜拉在中元時提著紙包包的場景,
就算我們看不到、聽不到,我們還有沒有辦法藉由拜拜讓逝者好過一些?
是不是還能好好跟他們說說心裡話?
我喜歡兜哥脫下外套換上水手服的動作,那句「我會看著妳」
讓整部戲中不太搶戲的戀愛線,有了畫龍點睛的尾筆;
我喜歡同學最後的嚎啕大哭,是為戲裡的自己而哭、為電影院的觀眾而哭,
替大家宣洩人生的無力跟不滿。
所以我才說這部片很怪,明明不是我心中的神作,
應該也不是什麼台片救星,我卻喜愛這部片的好多好多細節,
而這些點點滴滴也洗去了我身心的疲憊。
我現在最大的缺憾是無法體會最後同學從不想回旺來、到跑回去的心境轉折。
我理性上推敲的出來,但慧根不夠無法感同身受;
反而是薩琳那聲「都當鬼了,為什麼比當人還累啊!」還比較切中我心,
宛如靈魂深處的吶喊,看著螢幕上的鬼們要死要活,
讓工作到要死要活的我心有戚戚焉。
--
雖然我與這部片共鳴度一般,以至於提筆寫心得前還躊躇了一陣子;
但我相信電玩跟電影是能拯救世界的,而這部片確實能接住某些人。
我相信這部電影是有這份價值的。
推薦這部片給這些人看:
推薦給被期待的你,你戰戰兢兢地前行著,
你擁有些什麼,但卻不確定自己是否值得;
推薦給不被期待的你,你汲汲營營地奔跑著,
渴望自己能被看見,卻又身陷焦慮、迷茫的漩渦。
這部片就是獻給這樣的你,告訴你:「無論如何,你就是你。」
--
另外斗膽的跟導演跟編劇建議一下,你們真的要好好休息一陣子,
只要活著,我相信你們會找回生命中的光,真的。
而那個光是心裡有光還是兩眼無光,我相信只有鬼才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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