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雷] 決戰終點線：賽車電影的頂點
《F1 電影》在台灣票房告捷，許多影迷大讚「這是史上最棒的賽車電影」。當然，布萊
德彼特飄移超車、進入「人車合一」境界的沈浸感固然無與倫比，但我心目中賽車電影的
頂點，只能是 2013 年的《決戰終點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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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賽季都有 25 位車手參加，卻有 2 人無法活著離開...這些迫不及待赴死的人，都
在追求名留青史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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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戰終點線》開場白精準揭示 F1 賽車的高風險，也為主角們的叛逆與瘋狂定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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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1 賽事的驚心動魄？Check。勢均力敵的雙雄競爭？Check。惺惺相惜的 bromance？Chec
k。生死瞬間的速度與激情？Check。香豔撩人的愛情橋段？Check。東山再起的英雄時刻
？Che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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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1 電影》有的，《決戰終點線》通通有，甚至更紮實、更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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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開場以復古膠片質感迅速把觀眾帶回 1976 年的 F1 賽道 – 一個用命換榮耀的年代
。頂尖車手前一週還在頒獎台上高舉金盃，下一週就可能葬身彎道。而詹姆斯亨特與尼基
勞達，這對性格迥異的宿敵，共同撐起那年的傳奇賽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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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是放浪不羈、衝動感性的英國浪子、一個是嚴謹冷靜、凡事精算的奧地利職人。導演
朗霍華細緻描繪兩人間的巨大差異，也透過許多情節層層累積兩人作為頂尖車手的說服力
。初次交手時，亨特在賽前焦慮嘔吐，勞達則沉著備戰；但當比賽開始，卻是亨特敢於冒
險，硬是搶下勝利。勞達靠貸款買下進入 F1 的資格，憑實力迅速站穩車隊中樞；亨特則
在拿到門票後全力追趕。兩人都在彼此逼迫下，把對方推向極限，是本片最精彩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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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趣的是，兩人其實出身相似：他們都來自富裕家庭，卻都選擇背離期待、走上自我開創
之路。編劇彼得摩根將這對亦敵亦友的對手，塑造成惺惺相惜的絕代雙驕，這種題材的電
影很容易把某一方描繪為「好人」：比如感性真誠的亨特被狡詐的奧地利人視為眼中釘，
或者自律的勞達試圖阻止這項運動被英國浪子胡搞瞎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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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彼得摩根拒絕評價孰優孰劣，他在過去作品《黛妃與女王》與影集《王冠》都在真實事
件與個人命運間提煉戲劇衝突，《決戰終點線》同樣如此。在他極其工整的傳記架構下，
勞達跟亨特魅力也有缺陷，他們會挑戰極限、也為失誤付出代價，這不只是勝負之爭，更
在競爭中摸索自我信念與人生哲學，角色厚度帶來的餘韻，正是《F1 電影》所欠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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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好的傳記片，除了仰賴編導對真實人物的精準取捨，演員的詮釋更是關鍵，否則再精
彩的生平也可能成為流水帳。《決戰終點線》憑藉性格鮮明的雙主線建立戲劇張力，再加
上丹尼爾布爾、克里斯漢斯沃貢獻神型兼具的演出，讓本片成為近代極出色的傳記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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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看《決戰終點線》，「齊莫男爵」還沒問世，我也沒把丹尼爾布爾跟《再見列寧》《
惡棍特工》角色連在一起，只覺得這演員實在太驚人。他的奧地利口音傳神模仿勞達的語
氣停頓，即使大多時間都面無表情，勞達的肢體語言仍透露他對賽車這件事的投入，讓這
個表面難以親近的角色，變得可親又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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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他在本片唯二情緒外放的戲也就格外深刻：一場是在鄉間公路邂逅未來妻子，本來慢
速駕駛的他被激到開快車，得意中也流露悸動。另一場則是在紐柏林重傷後，在病床看著
亨特連戰皆捷，滿頭紗布的他忍痛戴上安全帽，眼角餘光瞄到妻子複雜的情緒，成為我看
過最動人的浴火重生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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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偉大的對手，何來偉大的傳奇？本片無疑也是克里斯漢斯沃最好的演出。一頭金色長
髮、滿不在乎的壞笑，索爾被放逐前的自滿，簡直跟詹姆斯亨特如出一轍。你能理解女人
為何為他傾倒，也能明白勞達為何討厭他的自戀，但漢斯沃硬是賦予這個花花公子誠懇與
脆弱，比如紐柏林事件後，看見勞達毀容的震驚與自責，或為勞達出氣痛毆記者的衝動，
全片都散發著不羈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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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回頭看《決戰終點線》，難免覺得有毒的男子氣概過於濃烈，但感情線卻為兩位主角
畫龍點睛。亨特在看見勞達的自律後，試圖步入婚姻、收起玩心，卻發現自己不適合安定
生活；勞達則因愛產生牽掛，在高速飛馳中浮現妻子的身影，無畏的膽量也因此動搖。女
性角色讓他們的人生再次分岔，更深化以對方作為假想敵的心理轉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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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決戰終點線》昇華至另一層次的，是片尾勞達告訴亨特的那句話：「不要把生命中的
宿敵當成詛咒，而是恩賜。智者從敵人身上學來的東西，比笨蛋從朋友那學到的還多。」
賽道上他們是死敵，賽道外卻是最了解彼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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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硝過後的惺惺相惜，讓我想起費德勒在納達爾退休之際寫的信：「你讓我更加熱愛網球
。」如果勞達有機會寫封信給亨特，也許會有相似的柔軟與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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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也巧妙詮釋「成功的定義因人而異」這件事。亨特贏得世界冠軍與短暫的榮耀，正是
他嚮往的活在當下；勞達則在重傷復出後，選擇放棄可能奪冠的日本站，與妻子安穩度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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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人生軌跡終究不同：亨特英年早逝，勞達則繼續締造佳績。但就像片尾漢斯季默的
配樂〈Lost But Won〉，他們雖在旅途中有所失去，卻也各自贏得最想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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