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爾的移動城堡》之角色表演 文/禹多田
http://movie.cca.gov.tw/COLUMN/column_article.asp?rowid=214
【人物角色表演】
角色表演是美式卡通吸引人的重點，日本動畫在角色表演方面則是結合了情境氣氛，混合
式地傳遞角色表演給觀眾，何者成功無法斷定，只能說各具特色，美式卡通的角色表演脫
離不了「誇張」的表情肢體以及滔滔不絕的「對白」，日本動畫自從發展出有限動畫的製
作方式之後，與美式卡通的角色表演風格更加區隔開來了，這也是因為亞洲的民族性與西
方不同之故；本文僅就亞洲動畫的範疇討論角色表演在卡通中發揮的影響力，尤以《霍爾
的移動城堡》談談宮崎駿式的角色表演。
很明顯的，在《霍爾的移動城堡》中，蘇菲是一個可以大大實驗角色動畫的人物，在荒野
女巫施下魔法之後，蘇菲兩種截然不同的表演便展開了。或許因為身處魔法時代，蘇菲遭
遇荒野女巫的魔法之後，驚訝的程度並不需要以誇張的美式卡通風格「暴跳如雷」或是「
倏然昏倒」來表示，蘇菲的與眾不同以及內斂沉穩也已經在片頭一群吱吱喳喳的女孩聲中
突顯出來，因此，當魔法降臨，蘇菲猛然變成九十歲婆婆模樣的時候，主觀鏡頭帶領觀眾
站在與蘇菲相同的角度往下看見拿帽子的雙手，一雙佈滿皺紋的手，接著蘇菲本能地往臉
上一摸，臉皮的觸感帶給她的驚訝反映在瞪大的雙眼中，接著蘇菲才奔向鏡子一探究竟：
「這是我嗎？不行！我得冷靜點…我得冷靜點…！」；接下來蘇菲的表演是一連串的喃喃
自語以及來回踱步，光是屋裡屋外就無意識地走了二次！不過，或許蘇菲原本就不太喜愛
當時的自己，因此我們可以發現蘇菲沒有花費過多時間掙扎抱怨，反而在隔天清晨理性地
決定出走。
九十歲的老婆婆會怎麼走路呢？駝背的姿態、緩慢的速度以及一個老得不能再老的軀殼吧
！但是，如果這位九十歲婆婆昨天還是個羞澀的少女呢？這位婆婆的個性應該會像個少女
，但是身體有許多部份卻無法配合她的意志，會呈現不協調的老態，例如動作的力道、說
話的音量以及喜怒哀樂的表現…等等。片中，蘇菲婆婆用力舉起稻草人那一幕，意志力是
強的，力道則是勉強使出來的；進入城堡之後第一次見到霍爾的羞澀模樣，出自少女的愛
戀，但是臉皮呈現出來的變化無法更細膩；在荒野女巫以及蘇菲努力爬上高高的階梯一戲
中，蘇菲婆婆抱著小狗因因的姿態，以及到達頂峰向敵人挑釁式的加油姿態，這些高度意
志展現的戲份卻都必須配上氣喘如牛的聲音以及一張老臉，混雜在一起或許就會產生所謂
的「不協調的老態」！不知觀眾是否也能敏銳地意識到角色心智年齡的落差！
過去我們分析角色表演是否成功往往是根據角色的年齡與身分，即使角色是無生命物的擬
人化表演也會有一定的依據去做判斷，但是《霍爾的移動城堡》中，蘇菲身上包含了過多
的元素以致於難以清楚分析！荒野女巫的魔法使得年輕與衰老並存於蘇菲身上，然而，倘
若片中處理的只是外表的不同還不至於複雜，但是影片中的蘇菲外貌也同時不斷地跟隨劇
情、心境變換髮色與皺紋，如此摻雜在同一個角色裡實在是一大考驗啊！
【當場景變成角色】
美國動畫史上第一位變成商品的卡通人物是怪貓菲力茲，牠是一隻黑溜溜的長型貓，除了
外形像動物之外，他會像人一樣走路，他會使壞，他會說出輕佻的話，活脫脫像是個「人
」！自此之後，動物出現擬人化性格的動畫就多如雨後春筍，甚至是目前美國卡通的主要
特色，例如近期的《鯊魚黑幫》、《史瑞克》、《冰原歷險記》、《熊的傳說》…等等，
都是套用動物外型與動作，投注「真人」角色性格的動畫影片，由此，我們也不難猜測美
國大眾喜愛的「脫口秀」（Talk Show）間接影響了美式卡通的角色表演，例如電影中的
角色重視對白，肢體表演是與對白緊密配搭呼應的，而日本動畫方面或許就是大家耳熟能
詳的《紅豬》、《歡喜碰碰狸》或是更炙手可熱的《龍貓》可以做為代表。從以上簡單的
舉例中已經可以看出日、美動畫中角色表演的差別了！不論是哪一部美式卡通的角色，我
們似乎都可以想像有個人躲在魚皮後面、包在豹皮裡面或是藏在羽毛裡，而這些隱而未現
的人物彷彿像是從舞台劇中跳出來的誇張演員，動作之大、表情之誇張，猶有勝之啊！然
而日本動畫角色表演給人的感覺較為融入，也較貼近真實！即使是龍貓這樣的龐然大物，
還是擁有人類的單純性格。
這次宮崎駿推出《霍爾的移動城堡》又讓我的思緒飄向了新的方向：「建築物的表演該如
何的體現呢？」就動畫製作的層面來說，讓一棟建築物移動實在不是件難事，就如同製作
「會動的畫」總比「活起來的畫」來得簡單一樣，肉眼的視覺暫留產生動態殘影，因此連
成了「動作」，位置與位置之間的區隔大小則形成了「速度」，因此只要達到這兩點就能
夠造成「動」的藝術，然而，「表演」呢？表演源自於人性，人的「個性」以及「身份」
，這之中必須體驗到角色的心理層面，而非擷取表象符號罷了！在「The Art of Howl’
s Moving Castle」的製作過程專刊中，談論到場景角色化的單元標示著「以角色身份站
立起來的城堡」的標題，場景合成動畫師高屋法子在文中清楚道出：
宮崎駿導演再三對我重複的一句話是「這座城堡也是一個人物」，…必須把破舊城堡再次
站立起來的強韌性，以及擁有生命力的感覺表達出來，因此這次的作業不像過去的
harmony（註：「harmony」是指賽璐珞的背景合成工作）那樣，只做融合背景的部分，還
得想辦法讓它以角色的身份站起來！」
視覺往往主導了我們的初步判斷，也因此包裝著物質表象的無生命物如何展現出生命感是
一種考驗，這也是動畫人的任務所在，這座移動城堡雖然是黛安娜．偉恩．瓊斯（Diana
Wynne Jones）所創造，但是跳脫文字符號的幻想世界之後，宮崎駿在原著精神之上仍舊
創造了另一種符號、另一種語言！尤其當這片狀軀殼層層疊合的城堡按照自己的情緒以及
性格前進之時，真的讓我感受到它是活生生的城堡！我們常說夫妻之中有人「主內」有人
「主外」，對移動城堡這個「角色」而言，城堡的「主內」是我們所謂的「主外」，也就
是說這裡面的空間擔負的是一般居家功能，使得城堡成為避風港，執行照顧角色的任務，
讓整個故事有寫實場景可以發揮，而看似是移動城堡的外部功能，在角色表演上反而是「
主內」了，也就是城堡在移動中表演「他」的內心戲！城堡遭受摧毀之前與之後振作起來
的性格，其實有深刻的描繪與設計，透過鱗片般軀殼的重組過程，色澤的變換，真的讓我
感受到它是活生生的城堡！是一座和霍爾同樣充滿生命力的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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