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評] 全家就是鬼家- 鬼家怪談

看板Horror (恐怖片)作者sodom (夏小書)時間19年前 (2006/03/12 17:12)推噓1(1推 0噓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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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有嚴重劇情洩漏閱讀前請考量 ============================== 全家就是鬼家－《鬼家怪談》The Haunted Apartments 老實說，有時候我真的被這種所謂「鬼片」逗的挺樂的。這其實也是整部電影給予我樂趣，並讓我在之後提到該片，唯一會叨叨對他人敘述，所謂「我印象深刻的部分」。也許我應該先說說這一部電影裡內應於劇情舖陳所設計的規則。日式集合式住宅裡住了一夥子各不相干卻又緊密相連的家庭。女孩和他那酗酒的記者父親搬遷進入以後，才被告知，這棟公寓鬧了鬼，公寓主人的女兒某日放學後就此消失，此後，成為幽魂的女兒夜夜攜伴（他認識的那些鬼玩伴猛鬼旅行團）於公寓內遊玩，並為公寓定下規則： 1. 晚間十二點以後必須進入公寓前用繩子繞出的白線範圍 2. 超過時間晚歸或沒有進入白線內的人必然離奇身亡 3. 住戶不得搬離，除非有下一戶人家遷入，住得最久的一戶擁有離開的權利故事便環繞這三項制約規則展開，老實說，這倒是這一類型鬼片的創新，故事一開始，便開宗明義告訴觀眾以及主角們，是的，這裡有鬼，而且你不能幹嘛而能幹嘛也有了譜，也就是說，故事接下來所鋪陳，全在於「有鬼以後」我們如何生活！故事便以女孩和他為主，環繞著這群住在公寓中苦哈哈的家庭們展開。電影安排欽慕女孩的男孩搬出公寓，一家子縱然來到熱鬧的速食店依然難逃死劫，或著是因為女兒和死去的公寓主人女兒同名，喊了名字後必發生怪事的佛地魔似橋段，每一個都能獨立成篇，彷彿是一千零一夜公寓裡有多少住戶便能有多少鬼話，雖然主線依然是，女孩一邊必須對抗居住於幽靈之房所帶來的恐怖，一邊要困擾屬於家庭問題的不中庸之父親。也許是因為主線無法鋪陳過多，故事只好不停旁支延伸出周旁家庭的生活，老實說，這反而是我覺得有趣的部分，我真愛死了其中一戶人家，在那裡，應召女老太婆和小白臉同居，小白臉不停抱怨因為詛咒的關係，不然早離開老太婆了。言畢奪門而出，鏡頭停在老太婆痛苦而受傷的臉前拍著，過不了多久，門開，老太婆忽然笑了，小白臉入鏡，本以為他知錯而返，卻是身手朝老太婆要錢要去打小鋼珠，老太婆好不容易露出微笑一下又洩了氣，拿出錢包卻沒剩下多少錢，兩人一番吵鬧。這樣簡單的情節倒是營照出兩人的關係。那之後，時間就快接近午夜，老太婆好不容易哄客人離開，憂懼夜晚十二點之規定急沖沖要趕回公寓中，誰知道夜班公車已經離去，老太婆召了計程車，沒想到路上碰到車禍大塞車，老太婆喊下車，但早上把錢都給了小白臉，錢又不夠付，和計程車司機一番推託後耍賴下車，臨走前還賞了司機一記，卻驚動警察，壅塞的公路上又是一番追逐，警察騎著腳踏車，翻過一個街口，畫面上怎麼也找不到老太婆，等到警察扭著頭離開了，螢幕上的垃圾桶動了動，老太婆滿身果菜殘渣的由裡頭探出頭了，另一方面，公寓這頭鄰居們開始為她擔憂，一夥人聚在門口又是打電話又是詢問小白臉，小白臉好不容易開了門，又抓頭又搔癢一邊嫌老太婆真是煩人啊，而此刻的老太婆，蹣跚奔走在市區小巷中，一邊看著手錶一邊喃喃自問，這裡是哪裡？眼看時間快到了，假髮都脫落了跪在地上呼喊小白臉的名字。一連串的追逐、故意設計限角色於不義，「必然要死」的橋段，但因為那裡頭角色的誇張演出卻又使人不由得笑出聲，事實上那一刻，我真為老太婆著急，也許是因為之前他癡癡搭著小白臉又遭侮辱那「付出的愛被厭棄」之形象，我反而捨不得這樣的角色死去，那樣的同理心遠比擔憂主角或著電影中任何完美正面的角色要來的重。深一層來看，我們在閱讀小說或是觀賞電影時，經常會顛倒既定價值觀去同情或喜愛某些現實中不一定會作如是想的角色，例如，樂天的妓女、角頭老大、殺手或著貪小便宜的老頭，電影為我們揭示了她們生活或著內心中某個讓人易感的一面，並在屬於他們被定位或既定形象加裝了保護機制或翻轉可能，以觀眾之同理心充填其因為獨特而露出的隙縫，說到底，我們不是喜歡老大、殺手或著妓女所帶出的形象，而往往是喜歡這個角色，喜歡他某些讓人認同或心惜的過往與性格。回到電影裡，當我們以為老太婆必死之際，巷口一角，那個我們以為靠不住、負心只會要錢的賠錢貨小白臉東搖西晃的騎著腳踏車呼喊著老太婆的名字，兩個人擁抱著，老太婆跳上後座一手摟著小白臉的腰，以甜蜜蜜或著港片國片常見「女孩側坐一手壓住頭髮一手攬腰」之標準雙載姿態和鬼片中奪命規則拼搏，當腳踏車靠近公寓，眾人都趕了出來為她們加油，有個人喊就剩下幾秒囉，大家怕死的又趕緊跳入白線內，卻又出聲招呼要兩人快點，最後關頭，小白臉一個踉蹌，連人帶車摔入白線內，只見老太婆一邊喊痛一邊站起，看到小白臉昏迷不醒趕忙呼喚他的名並擁抱他，後頭一群房客全啪啪啪鼓起掌來，戲院裡也是鼓掌聲與笑聲此起彼落，欸，這該怎麼說呢？相較於電影中那些刻意的翻轉或蓄意醞釀的恐怖，那樣子「我們喜歡這個角色」，進而擔憂「他會不會怎麼了」，而後在「已經沒有方法」之時忽然出現轉機，並因緊張而看著他一路走向終局，那便是電影的魔力，也是我們之所以如此愛電影，因為它如此非現實，所以時間與情節能任意轉換與隱蔽，但又如此寫實，以至於當老太婆與小白臉在腳踏車上亡命狂奔，坐在螢幕前的觀眾與電影中角色一起倒數，誰都不知道她們會怎麼了，卻又希望她們不會怎樣。這是我唯一在意並想一提的情節。至於最後的翻轉呢？也許沒看過本片的人不適合在向下閱讀。所謂的翻轉，雖然巧妙，但反不如上頭簡單而順暢的表演讓我投入或感動，電影事先為翻轉立下伏筆，女孩夜夜懼怕躲在牆腳，總是聽到濃厚的呼氣聲，女孩恐慌閉眼，危機迫近，隨之鏡頭一轉已是明日清晨。我們都以為那是公寓中幽靈逼進騷擾女孩。在此，所謂的翻轉，其實是依靠電影敘事的隱蔽造成，上一段的描述中，「鏡頭迫近」之後發生什麼事？我們只好自己解釋，「是幽靈」，而當故事最後，父親好不容易趕到白線內，氣喘呼呼躺在白線前，女孩卻告訴他，欸，其實白線在更裡面，然後把白線往內搬，父親向前，卻被女孩一腳踢出，父親因而死於怨靈手下。為什麼呢？女兒因何要殺父親？此時畫面一轉帶領我們來到之前所描述「鏡頭迫近之後」，原來，濁重的呼吸聲是酗酒的父親所發出，夜夜他侵犯女兒，因而導致女孩的報復，真相揭露，若按照直線敘述，那一切的行動都是可預期的，但因為敘事的魔法，抽置換出、誤會，最後的轉折因而產生無與倫比的震撼力。事實上，這樣的鋪陳依然是有問題的，如果女孩被侵犯，他與父親平日的互動是怎麼回事，為何半點不露玄機？嚴格說來或著可以為其提出解釋，例如她曾苦勸父親不要喝酒，或著男孩詢問女孩為何夜歸？也可以這麼說，電影隱去了日常生活中太多互動，我們無從有更多質疑或著認可，但理由不足讓人在對結局震撼餘也感到一絲迷惑或遺憾，且那之後，女孩答應永遠陪怕陪伴猛鬼等，這樣的心態轉折都無從由電影中發現端倪，且這猛鬼還是害死他之前互有曖昧情結的男孩地兇手耶！又是怎麼樣讓她選擇和怨恨者為伍呢？所以這算不得完美的翻轉，不過是瞬間的揭牌，震撼有餘，後續回味不足，一憾。附記一筆，也許是因為乃由「新耳袋」中之故事改編，電影中出現一段眾多手掌拍著玻璃仿若鬼手，倒是很像之前電視版本上每一次進CF的提示畫面。這麼說來，我看過多少新耳袋所收集的故事改編之電影了呢？包括之前上映由八個獨立故事合成之「鬼嚇八」，這麼說來，我倒是深深感覺，便像是俄國形式主義批評學者所分類，她們將「情節」與「故事」區分開來，情節是一種結構，故事是素材，在情節結構過程中用各種手法去表現所謂的素材。「新耳袋」也許是個好的改編素材，但如何把一則故事說的好聽，還是考驗電影工作者的能力。 -- 微妙的傾斜閱讀以及凝視:http://www.wretch.cc/blog/sodom666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18.160.18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