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錄][專題]總要給自己一種漢子的感覺(王童專訪)

看板Ourmovies (國片)作者fansss (新天堂樂園)時間20年前 (2005/08/28 01:24)推噓0(0推 0噓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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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轉錄自 Theater 看板] 作者: JennyGarner (段正純,納命來) 看板: Theater 標題: [專題]總要給自己一種漢子的感覺(王童專訪) 時間: Sat Aug 27 02:37:51 2005 http://0rz.net/3e0FZ 商業周刊第926期總要給自己一種漢子的感覺六十三歲電影導演王童在動畫找到第二個舞台。他執導的３Ｄ動畫電影「紅孩兒」正在上映，王童對電影的熱愛，如何領他往前走下去？文/吳錦勳王童來遲了。採訪前一天，他連趕三場通告，把他累壞了。「我拍電影三十多年，從沒一次像這樣，為了「紅孩兒」騎摩托車『咻！咻！咻！』趕通告。」累雖累，他的笑裡還是有股驕傲。八月五日颱風登陸那天，行政院新聞局以一千五百萬輔導的３Ｄ動畫長片「紅孩兒」正式上映，導演王童為了這部新片，傾全力接受採訪。他心裡懷抱很高期待，上映十天，台北十一家戲院票房有三百八十萬，雖以國片來說成績亮眼，老導演心裡仍敲鑼打鼓很著急。坐在新店宏廣公司的一樓，王童顯得疲憊、亢奮而憂慮。動畫，是六十三歲老導演王童的第二個舞台，「紅孩兒」是他三年的心血。但他的第一個舞台，卻在台灣電影最輝煌的從前。他二十四歲時，藝專美術科畢業，進入中影，把人生最精華的三十六年歲月，全花在電影上，他執導了「假如我是真的」等二十多部台灣電影，留下一頁頁聲光傳奇。「策馬入林」轟動被譽為台灣黑澤明一九八四年，王童的「策馬入林」在日本大為轟動，獲亞太影展最佳美術指導，讓他的藝術成就達到高峰，被譽為「台灣黑澤明」。他的「看海的日子」，不僅把陸小芬演藝事業由低潮推向第二春，光在台北就締造二千三百萬元的票房佳績，是王童最賣座的電影。之後他又拍出有台灣三部曲之稱的「稻草人」、「香蕉天堂」、「無言的山丘」，將鏡頭搖向土地，貼近台灣庶民市井生活，精湛的色彩運用，把台灣山川風土獨特詩意渲染出來。如今，這些無染的鄉土風景，早已消逝無蹤，八○年代盛極一時的台灣電影，在跨入九○年代也因為類型越走越窄，遭觀眾背棄，衰敗也幾成定命。就在三年前，王童最後執導的「自由門神」只在一家戲院上映，不到一星期就匆匆下片。他自嘲說：「我本來拍電影是一年三部的，後來一年一部、三年一部，再後來五年一部，十年一部，最後──垮掉！呵呵呵！』」他笑了一陣子，眼裡盡是滄桑，「很慘吶，沒辦法，我怕自己變成悲劇英雄，三島由紀夫在最爛燦的時候死，（他從鼻腔發出冷笑）哼，哼，我還在苟活著……」又是一陣苦笑。曾經燦爛的電影生命就這麼匆促收尾。最後，三年前，他也離開了中影，攙雜不捨和恨鐵不成鋼的義憤，告別這個人生第一個，也是最熱愛的舞台。「我在這個廠長大，我要建設中影成為現代的廠，我買燈光、買杜比、買同步錄影機 ……用五年來變法。現在不投資，將來一定後悔，整個台灣就沒有啦，這是很悲涼的，早晚我是要離開的，但要完美離開，這是一種俠義，你總要給自己一種漢子的感覺。」走下第一個舞台，他來到哥哥王中元的宏廣，擔任監製。成立於一九七八年的宏廣，是國內最大的動畫代工公司，過去承接好萊塢大量訂單，年營收達六億多台幣，曾經「喊水會結凍」。三年前，王中元野心勃勃，計畫以三十四億七千萬投資成立「宏觀」公司，自許為東方皮克斯（Pixar），準備自製華人第一部大型動畫「馬可波羅」。後因行政院開發基金準備投資的二十億元臨時喊停，這個旗艦型計畫終於告吹，宏廣自身也背負龐大的財務壓力。「原本翻身的大好機會，但最後卻變成嚴重的打擊。」在這種背景下，宏廣斥資一億六千萬台幣打造「紅孩兒」接替上陣，票房壓力自然非同小可，這個壓力也移轉到王童肩上。這是一個只許成功不許失敗的任務。因為失敗了，對宏廣七、八億的負債總額，無異雪上加霜，也會影響片商對台灣動畫的投資意願。「我們希望能像好萊塢一樣闖出一片天，為台灣動畫開路。」但長期附庸好萊塢做代工，現在要自立門戶，原創敘事長片，談何容易。「很累啊！」王童哽著滿肚子的菸，一口吐出。台灣動畫代工現在面臨韓國、泰國、印度的競爭者，「不轉不行吶，一直替別人養孩子，養到自己乳汁也快沒了，就要趁自己還有奶時，快點生。」不做代工，宏廣只能放手一搏。所幸，經過難產，現在宏廣的第一個孩子誕生了。「我來宏廣，沒有包袱，就是來說故事而已，問題是美國人也說故事，日本也在說故事，我們要說什麼故事？」最後，王童挑出中西方都很熟的「西遊記」，並且選出可以發揮的紅孩兒為主角，和孫悟空對戲。宏廣新店公司樓上，有一間鋪滿榻榻米的房間，王童就拿根棍子表演打鬥嬉鬧，做動作給其他七位導演看，用ＤＶ拍下來，慢慢畫出上千張分鏡表。這部九十二分鐘的片子，用掉十二萬張畫片，每一張都是這樣「說說打打」出來的。自許為「藝術家」拍電影從不用賭的他微胖的身驅可以變成柔媚的蜘蛛精，憨直的豬八戒、孫悟空……他的眼神可以溫良，可以奸惡，也可以調皮諧趣。孕育近三年的「紅孩兒」，就在王童的說學逗唱間，有了心跳。「我說故事很生動，我會形容那個氣氛，做出影像感覺、運鏡的感覺、說戲的感覺、節奏的感覺。」王童說，過去做代工最欠缺的就是說故事能力，他一人演多人相聲，雖然累，但可帶動導演，慢慢賦予動畫呈現生命性格。台灣觀眾，長年欣賞美、日大量而精彩的動畫，「紅孩兒」要一步到位，似乎並不容易。有評論者指出，孩童心理習慣把動畫主角當自己，紅孩兒太兇，不夠討喜，可能會影響市場接受度，這些批評王童也知道，但他說：「你沒有第一步，永遠在美、日這兩邊選擇，我們想做第三條路，這是吃力不討好的工作，我們原本希望三週達到一千萬，現在有八百萬就要開香檳慶祝了。」動畫的獲利一半以上來自ＤＶＤ及周邊商品，這部電影已賣出東南亞五年版權，製作費已經拿回大半，現在澳洲、歐美都還在談，王童說，「將來獲利可期」。今年初，本刊報導宏廣在財務危機下又大手筆投資動畫是一種「豪賭」，在訪問後段，記者提到這兩個字，結果引來他一陣怒火。他坐直身體，像電影的牛魔王吁吁呼氣，脹紅臉說：「我們只是影片投資很大，我是藝術家，拍電影從不用賭的，賭，是很負面的，豪賭，好像是最後掙扎……」他氣到頭髮都快豎起來，他喝口茶又繼續：「台灣電影是有一個黯淡的過程，如果黯淡，你就放棄，那就是投降。我現在六十幾還在拚，然後被說成豪賭……我可以說，沒有一個電影工作者像我這麼堅持，雖然前景黯淡，但新的創作力已經起來了，如果我不做這個，我可以退休畫畫，我要做，是因為心裡的火還在燒，這不是賭。」他把這篇報導貼在辦公室牆上，每天盯著看。這番話一舉將他的悶氣，傾瀉而出。台大戲劇系教授、「紅孩兒」編劇紀蔚然說：「王童輩分高，但很顧全大局，懂得犧牲的必要，噯，想想，他都六十多歲了，有哪個導演年紀這麼大，還帶著片子，泰國、大陸、美國到處跑，推廣影片的？」一語道出了商業電影殘酷的現實，王童也說：「連阿亮（指蔡明亮）都上街賣票去了，我為什麼不去？這是一種負責任的態度。」「紅孩兒」後，宏廣準備推出「林旺」的故事，現在正在緊鑼密鼓地籌備中，他的眼神閃著火光，電影是他畢生的夢，他微微仰望的臉散發著異樣神采，好像正坐在戲院黑暗一角，銀幕折射而來的光束，走馬燈似掠過他的顏面。那是美好的昔日之光，他斂起兇悍的眼神，轉眼飄向遠方，彷彿眺望著群山淡影，心思飛馳在他一手打造的電影經典畫面：金黃的稻田、滿山的油菜花、濃綠的蕉林，或是暗埋殺機、雨天綠得妖異的竹林……想著想著，忽然他重複黃春明小說改編的「看海的日子」女主角陸小芬台詞：「我就不相信妓女生的孩子，就沒有希望，沒有未來。」他這時又提振起精神，像提醒自己說：「撐下來，總要給自己一種漢子的感覺。」 -- ※ 編輯: JennyGarner 來自: 218.167.198.206 (08/27 0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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