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本]家堂令
家堂令
孫少臣述
甲 有些日子沒見您了!
乙 可不是嗎。
甲 您別看跟您經常不見面,你們家有幾口人我還常見。
乙 誰呀?
甲 “令堂”。
乙 (對觀眾)這位還“轉”上了?
甲 前天還見著了。
乙 前天?在什麼地方?
甲 經二路,緯二路。
乙 可能是去親戚家去了。
甲 見面我能不理嗎?我一看表,快十二點了,得了,咱也別回家吃
飯了,我請“令堂”在聚豐德吃了一頓兒。
乙 又叫您破費了。
甲 這是什麼話?咱哥兒倆有那交情。
乙 交情是沒的說。
甲 要了四個菜兩個湯,一瓶酒,壞了!
乙 怎麼了?
甲 敢情“令堂”是酒串皮。
乙 可不。
甲 臉也紅了,渾身起雞皮疙瘩。吃完飯,我拉著“令堂”到銘新池
洗了個澡……
乙 什麼?你拉這位“令堂”洗澡去?
甲 啊!
乙 錯了吧?那不是我們家“令堂”吧?
甲 怎麼不是?令堂我還不認識?令堂發福了,肉哇,登楞登楞的
(上口)。
乙 行了行了,那是我們家的你叫“令堂”的嗎?
甲 怎麼不是,我給搓的澡。
乙 我給你們“令堂”搓澡!我帶你們“令堂”游泳去!
甲 這位怎麼火兒啦?
乙 你帶我家“令堂”洗澡去我能不火兒嗎?
甲 我帶令堂洗澡……
乙 別說了!我問問你,你說的這位令堂長什麼模樣?
甲 那我還說不上來嗎?
乙 你說說?
甲 大高個兒,臉上有點淺白麻子,重眉毛,大眼睛,兩撇黑鬍子……
乙 鬍子?令堂長鬍子?
甲 啊,那不是“令堂”嗎?
乙 長鬍子的不能稱呼“令堂”,那得稱呼“令尊”。
甲 “尊”是什麼玩意兒?
乙 胡說八道!“尊”不是玩意兒。什麼叫不是玩意兒?“尊”是我
爸爸。
甲 噢,“樽”是你爸爸?瓶是你大爺!
乙 缸是你叔叔?
甲 罐是你老爺?
乙 什麼亂七八糟的!“尊、卑、長、上”,不能開玩笑。
甲 剛才我說的那個“堂”、“堂”的是誰?
乙 堂是稱呼我媽。
甲 哎喲,X大哥,你打我倆嘴巴吧。
乙 為什麼?
甲 我要知道堂是你媽,我怎麼也不能帶你媽洗澡去!
乙 你就別提這碴兒了!
甲 噢,堂就是你媽?
乙 對。
甲 廂房是你姥姥?
乙 過道是你二姨?
甲 大門是你表嫂?
乙 什麼都不懂。沒聽過戲嗎?《同郎探母》“高堂老母……”高堂
就是我媽。
甲 高糖是你媽?
乙 對。
甲 二貢糖是你姥姥?
乙 奶糖是你嫂子?
甲 灶糖是你表姐?
乙 冰糖……什麼亂七八糟的!生身之母,不能開玩笑。
甲 那我見著你爸爸應該怎樣稱呼呢?
乙 你見我爸爸應該深打一躬……
甲 我見著你爸爸應該先給他搭上一“弓”!
乙 我見著你爸爸先射上一箭!
甲 我給你爸爸一手槍!
乙 我給你爸爸一迫擊炮!
甲 我給你爸爸一手榴彈!
乙 我……開火兒啦?
甲 怎麼還搭一“弓”?
乙 “躬”就是行禮。你見我父,深打一躬,口稱:伯父在上……
甲 “薄袱’,死人用的紙包袱,到忌日活人為死人燒掉,是你爸爸?
乙 對。
甲 紙碼是你大爺?
乙 “金錁”是你叔叔?
甲 封筒(又稱“紙表”)是你哥哥?
乙 素蠟是你舅舅?
甲 高香是你……
乙 行了,行了,沒完了?
甲 你不是說“薄袱”是你爸爸嗎?
乙 “伯”就是長,尊敬的意思。
甲 噢。
乙 你見我父深打一躬,口稱:“伯父大人在上,侄兒這廂有禮。”
我父回答;“有勞賢侄掛懷了。”
甲 “嫌直”(賢侄)是誰?
乙 是你。
甲 “嫌直”不會砸彎了?
乙 你是火筷子?
甲 你是火鉤子?
乙 你爸爸是火爐子?
甲 你爸到底是什麼?
乙 土簸箕。嗐!賢侄,賢侄,沒拿你當外人。
甲 拿我當你們姑老爺?
乙 拿我當你的大舅子?
甲 就這麼辦吧。
乙 什麼就這麼辦?你到底懂不懂?
甲 幹嗎不懂?你聽我說。我見你父,趕步近前,深打一躬,口稱:
“伯父大人在上,侄兒這廂有禮了。”伯父回答:“不勞賢侄掛
懷。”對不對?
乙 對。
甲 我要問問您可以嗎?
乙 當然可以。
甲 我說:“你家小伯父可曾在家否?”
乙 小伯父?
甲 你爸爸是大伯父,你不就是小伯父嗎?
乙 我跟我爸爸是兩頭大?
甲 那怎麼說?
乙 你問我,我在“郎”上。
甲 你在“廊”上?
乙 對。
甲 你哥哥在牆上?
乙 你弟弟在房上?
甲 你舅舅在煙筒裏頭?
乙 什麼都不懂!你應該問;“令郎可曾在家否?”我父回答:“小
犬已到大街遊玩去了。”
甲 犬是什麼?
乙 犬就是狗。
甲 你是狗?
乙 啊!
甲 嘿兒嘿兒嘿兒……
乙 汪!
甲 還咬人?
乙 你叫我,我還不咬你嗎?
甲 你不是說你是狗嗎?
乙 你說我是“郎”,我爸爸不敢當……
甲 三八?
乙 王八還不敢當?
甲 當了!
乙 沒有!你說“郎”是虎狼之威(令郎,尊稱對方兒子用詞,應為
“佳子弟”的意思),我爸爸不敢當,我爸爸把我比作小狗。
甲 我再說一遍:我見你父,趕步進前,深打一躬,口稱,“伯父大
人在上,侄兒這廂有禮了。”你父回答:“不勞賢侄掛懷。”我
說;“令郎可曾在家否?”伯父回答:“小犬已到大街遊玩去了。”
乙 這就對了。
甲 我問你妹妹可以嗎?
乙 可以。
甲 我說:“你家小母狗可曾在家否?”
乙 小母狗兒?
甲 你是小公狗,你妹妹不就是小母狗嗎?
乙 你哪?
甲 我是大野狗。
乙 我打你這大野狗!
甲 我應該怎麼說呢?
乙 我妹妹應該在“嬡”上。
甲 噢,我愛你妹妹!
乙 我想你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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