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 [映畫] 24城記
二十四城芙蓉花，錦官自昔稱繁華。
宋人趙忭在《成都古今記》中記載：
五代時，孟蜀後主成都城上遍種芙蓉，
每至秋，四十里如錦繡，高下相照，因名錦城。
因此才有二十四城的詩句，
再現了彼時水綠天青不起塵，風光和暖勝三秦的成都。
從東北遷到成都的 420軍工廠，
在歷經抗戰、國共內戰、韓戰之後，
軍需品的需求量驟減，
原先被視為是鐵飯碗的廠工，
頓時飛入尋常百姓家，
現在連軍工廠都要拆了。
曾經在軍工廠任職的人們，
當初甚至受到父母親的反對，
寧可孩子們留在工廠工作，
也不願意讓孩子們讀醫校當醫生，
因為在當時軍工業比任何工作都有保障，
然而現在同樣的一塊土地，
卻即將變成名為『24城』的高級住宅。
賈樟柯以紀錄片的模式拍攝，
走訪了 420工廠的相關人士，
透過這些人個人的口述歷史，
去反推一個時代脈絡的大歷史。
並且在八段個人訪談當中，
加入了四位職業演員演出，
模糊了歷史與戲劇的界線。
在這當中，
有尋找失聯多年的師父的故事，
有離鄉背井後返鄉探親的故事，
有青年男女因前途腰斬戀情的故事，
有花樣女子蹉跎青春年華的故事，
有一代新人感嘆舊人的故事。
我非常喜歡賈樟柯的電影，
因為他總是能夠拍出一種，
吳宮花草埋幽徑，晉代衣冠成古丘的悵惘。
《三峽好人》是如此，《無用》亦是，
他們都在追悔一種已逝的過去，
曾經真實存在在世界上的種種，
卻不復存在在新一代的記憶裡。
與歷史的消逝同時進行的，
是人類盛年不重來的消逝。
賈樟柯不但會拍『我不與時』，
更會拍『時不我與』。
個人與大時代的糾結纏繞與拉扯，
構成賈的電影的主要命題。
電影裡的廠工都在懷念那個時代，
軍工廠儼然是一個獨立的城邦，
有水有電，有百貨公司有電影院，
有超級市場有菜市場，有小學有中學，
全都不假外求的一個小世界，
這時候軍工廠就是廠工家庭的全部。
然而當 420軍工廠面臨拆廠的命運，
因為這個小世界的支解坍塌，
使得廠工們不得不接觸到外在的大世界，
於是就有了一種邯鄲一夢或浦島太郎的感想。
這個軍工廠再也無法保障他們現世安穩，
於是人的蒼老一下子就顯現出來了。
在軍工廠這層屏障之下，
廠花永遠是廠花，
美好的歲月永遠不會消逝，
可是當這層屏障消失，
當他們接觸到現實世界的時候，
就必須接觸到很多實際的東西。
而在現實世界裡生活了一陣子以後，
這些廠工們會更加懷念過去，
他們無法看破此地空餘黃鶴樓的美麗與哀愁，
只能繼續活在從前的時空當中，
就像陳沖看著那部國產電影《小花》，
就像趙剛緬懷齊秦唱的〈外面的世界〉。
這讓我想到之前上台文所郭玉雯老師的課，
她說鄉愁並不是地域的愁，
並不是你反攻大陸回到大陸生活，
你的鄉愁就能夠獲得消解。
因為鄉愁愁的是時間，
你永遠都追不回過往那段時間。
這段話用來解釋電影很合適，
因為同樣都是成都的一塊土地，
只是從前是 420軍工廠，
現在變成了24城的新式高級住宅。
廠工們同樣還在成都生活，
然而那段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電影裡引用了好些詩句，
無論造不造作我都覺得很貼切。
譬如說陳沖那一段的〈葬花辭〉：
怪奴底事倍傷神，半為憐春半惱春。
對於這些剛步入現實世界的浦島太郎們，
到底傷神的是為何？到底愁些什麼？
一方面愁著是24城的逼仄，
一方面愁著是軍工廠的頹然。
譬如說宋衛東那段的〈隨時間而來的智慧〉：
Though leaves are many, the root is one.
雖然枝葉繁多，根卻只有唯一。
對於這些曾經在桃花源裡過活的人們，
420 軍工廠無疑是唯一的依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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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bert Kuang is a new Taiwanese who was born in
Hong Kong. He is an alluring fairy and as cute as
Hello Kitty. He hopes to be a grand performer like
Hepburn, Katharine. He is really a fancy guy, isn't 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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