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得] Milk Man金穗獎最佳實驗類短片《牛奶人》
網誌圖文版:
http://blog.yam.com/mreosrick/article/21176471
這部片的導演不是個喜歡與主流靠攏的人,這可以從《Milk Man》堅持以英文命名,
而非較為直接討喜的中文形式「牛奶人」來看出。一方面,這部走向實驗體裁的影片
需要一點神祕而非一眼看穿的文字呈現;另一方面,字母在中文世界的疏離感也減少
了它被主流通俗眼光所關注的機會。這樣看來《Milk Man》有些不甘於大眾化的菁英
意識,而它所要闡述的主題,也在批判跟嫉俗的結束下,融入一種後現代情境當中。
看過卓別林的《摩登時代》(Modern Times, 1936)便了解,它所批判的是現代社會
機器式追求效率跟利潤所造成的非人性化過程。卓別林在福特主義式的分工之下日復
一日做著鎖螺絲的工作,他在這部大工廠的運作之中只扮演一個螺絲釘般的小角色。
之於最終的工業產品,創造者屬於一個工廠、一個品牌,而非出自一個工匠之手。這
種工業化的理性跟準確,失去的是人性所具有的感性特質。也因此卓別林用他肢體表
演出笨拙、行為不經大腦的憨厚模樣,連結出人類動物性的直覺感受;愛情是所有這
類題材最終感興趣的部分,也是最不理智卻迷人的。
《Milk Man》則是將關注的重點放到教育體制中,人類一出生就被賦與一張編上號碼
的椅子,如圈養乳牛般的釘上編號,是社會對於科技崇拜的數位迷信,當孩子飲用體
制化管理生產的牛奶時,影射著人體將被體制化的成長過程。牛奶建構出機械化的主
體,傳播媒體則扮演著意識型態上推波助瀾的角色。電視上播映的是女性身體分娩的
過程,肉體於是掙脫母體,卻框架在傳媒封印的一個發光玻璃球中。布希亞早已預言
人類將活在超現實與真實無界的世界中,麥克魯漢卻樂觀的看待傳媒取代人類中樞神
經的資訊全球化時代。對於受情感左右的藝術創作者來說,被機械母體掌控是哲學上
的恐懼,超現實真實化的結果就像一場醒不過來的夢靨;大衛柯能堡是這個主題的箇
中高手,《錄影帶謀殺案》(Videodrome, 1983)無法逃離的威脅,或《X接觸—來自
異世界》(eXistenZ, 1999)虛實不分的電玩遊戲邏輯,引導到不可避免的主體毀滅
過程;《Milk Man》螢光幕上分娩的血腥畫面,何不也是對於這種身心變形恐懼的再
製,主體若出生於螢光幕中,那必定也逃不出螢光幕外。
台灣也進展到這樣的過程,中產階級將培育菁英下一代為己任,為脫離「被社會淘汰
」的恐懼,那矯揉造作的家庭用餐場景,對布爾喬亞式生活品味的刻意模仿,以及給
予孩童「做一個有用的人」的強大壓力,再再顯示生存環境下那種變態的競爭。被圈
養的乳牛是影片所定義的憂慮,乳牛的目的在於生產,正如同人類存在的意義在於生
產,這一切循環之下壯大著整個社會機器的運作。如此一來,人類的出生不再具有「
個體」上的意義;赫胥黎在《美麗新世界》(Brave New World)所描述,生育變成
一個汰舊換新的過程,只是一種維繫組織運作的必要情勢。
兒童是無邪與純真的代表,然而影片中沒有哭鬧、任性、便溺這些未成熟的童稚表徵
,取而代之的是不斷的知識壓力,教科書、考試、英文、數學、科學、愛因斯坦、社
交、城市、高樓等等的知識建構符號,在看似多元豐富的教材之下,價值觀卻往單向
度發展。一切都可預視,小男孩在電視中就可以看見自己未來的模樣,成人之後安穩
的坐在那當初就被編號好的椅子上,黑西裝白襯衫的理智搭配就如同乳牛黑白相間的
顏色。《美麗新世界》將人類階級決定於胚胎成長期,透過精卵之間的競爭挑選出優
秀個體及劣等個體;《Milk Man》的世界裡決策過程晚的多,兒童期是關鍵,父母害
怕孩子「輸在起跑點上」,間接證明自己品種的劣等瑕疵。亞洲發展中國家那種面對
歐美知識權力壓迫的自卑與恐懼感,就呈現在急於掌控知識的自我施壓之下。
《Milk Man》的批判是帶有後現代主義思考的,它害怕一體化的社會模型,害怕自我
融入機械形式之中,卻對此展現出不知如何是好的哀傷。在12分鐘的片長之內並沒有
展現出如《摩登時代》那樣重回本我意識的情感結構,較多的是像法蘭克福學派對於
體制的失望。它像大多的反啟蒙文本那樣悲觀,結尾主角與童年的兩相對望,雖帶有
叛逆的反思,但回頭看看整個成長脈絡,卻讓主體焦慮得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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