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聞] 李康生》初演戲 一株超慢含羞草
李康生》初演戲 一株超慢含羞草
記者項貽斐／專題報導
在蔡明亮導演的電影裡，李康生始終是演員班底，兩人形成電影命運共同體，一起
成長，也相互影響。去年李康生在蔡明亮的支持鼓勵下，走向編導之路，拍了生平
第一部電影「不見」，並拿到釜山影展「新潮流獎」最佳影片，演藝事業發展出另
一片天空。
不太愛說話的李康生覺得自己比較像植物。他最喜歡含羞草，靜靜地在陰涼的角落
裡蔓延、生長、開花，一經碰觸，葉片馬上緊緊閉合、枝節下垂。心裡潛在的「含
羞草」性格，讓他以前每次遇到不熟的人，往往不擅應對，也不積極爭取表演機會
，直到這一兩年來，才逐漸改善。
李康生在第一部電影「青少年哪吒」裡，飾演在補習班念書的重考生，不愛念書也
找不到人生重心，壓抑低沉的情緒累積成憤怒，難以宣洩又蠢蠢欲動。而當年李康
生遇見蔡明亮導演時，就是處於類似的情境。
1991年12月的某一天下午，蔡明亮由公館大世紀戲院看電影出來，看見在電動玩具
店打工準備參加大學聯考的李康生，覺得這個年輕男孩就是他要找的那種「不是很
壞的高中生」，於是上前攀談。李康生說，當時他雖然覺得蔡明亮不像導演，但還
是去參加試鏡，因為他不怕鏡頭，所以導演就用他，並在蔡明亮的電視單元劇「小
孩」裡，飾演勒索小學生的高中生。
「小孩」拍攝兩三天後，蔡明亮覺得李康生的表演節奏很奇怪，和別人不同，就要
他改，還差點發火，李康生被逼急了，脫口說出：「這就是我的節奏呀！」這一語
驚醒夢中人，蔡明亮忽然了解到每個人都有其特殊的生活節奏，並影響到他日後創
作拍片的風格。
演河流 脖子歪斜求生路
李康生從沒想過當演員，本以為演「小孩」只是重考階段有趣的紀念，沒料到大學
還是沒考上，反而蔡明亮繼續找他演戲，這一演，就一直演到今天。李康生的家人
也從原本反對他當演員，到慢慢能夠接受。
李康生不是科班出身，但是他不但曾經入圍金馬獎最佳男主角，還拿下法國南特影
帝。他說，每次演戲都會處於「歸零」狀態重新開始，演「河流」是一次重要的突
破轉折，到了「你那邊幾點」遇到新關卡，並學會放棄一些花稍小動作，力求穩定
，進而對表演有新的體認。至於最難忘的表演經驗，則是拍「河流」時，介於過去
真實與當下虛擬的弔詭。
在「河流」中，李康生飾演頸部受傷的男孩，整天歪斜著脖子，無所事事，困在這
個莫名其妙的病症裡，即使針灸推拿、求神問卜，都找不到療癒出路。這段情節正
是李康生現實生活的真實體驗，他拍完「愛情萬歲」不久，忽然罹患「斜頸症」，
病情持續十個月之久，看遍中西醫都治不好。
直到有一天他起床，用手臂支撐的角度不對，有習慣性脫臼的上臂忽然又脫臼，痛
得他進醫院治療。也許是手臂的疼痛讓他轉移焦點，也許是某條筋脈相連牽扯，他
的斜頸症竟慢慢痊癒。後來拍「河流」時，他不但得使勁扭轉脖子演出，還得重新
面對以往疾病的折磨與可能復發的恐懼，演起來感覺特別深刻。
父子情 爸爸跳樓 衝擊至深
蔡明亮電影裡，李康生與苗天之間的父子情感，總在滯悶的家庭氣氛中欲動還留。
現實生活中，李康生與父親間的互動也有幾分類似，父子之間不太討論李康生拍電
影的事，但他的父親卻看過他所有的電影。
後來李康生父親中風半身不遂，經常獨自在家，某天竟然跳樓自殺結束生命。父親
過世後，李康生整理遺物時才發現，父親竟然買了「青少年哪吒」的錄影帶，還貼
有購買日期，另外收藏不少關於李康生的剪報。
父親猝逝，李康生有許多遺憾。他以「不見」在釜山影展得獎後，感慨地說，如果
父親還在，就可以看到現在他越來越好……
父親過世後兩年，李康生的哥哥有了兒子，交給媽媽照顧。有一次，媽媽帶小孫子
去公園玩，孫子不小心跌倒，媽媽很自責，給李康生創作「不見」的靈感。他假想
一位意外讓孫子走丟的祖母，為了找回孫子在死去丈夫的靈前祈求，另一方面又安
排一位成天打電玩的國中男孩對失智爺爺的離家渾然不覺，透過親人的不見檢視親
情的變化。
這兩年來，李康生一直跟著蔡明亮學習幕後製作，並在蔡明亮的鼓勵下，寫出「不
見」的劇本，並執導出第一部電影。小康還寫了另一個以自殺為題材的劇本「生命
線」。他坦承，父親的自殺曾帶給他很大的衝擊，他百思不解為什麼父親明明在自
殺前兩天還告訴他，已和醫師約好要去看病，卻又趁著家人不在時，跳樓尋短。
師徒情 阿亮催促 趕快長大
在李康生的生命裡，導演蔡明亮扮演著既像父親又像老師的角色，可說是他的「師
父」。儘管說起話來慢條斯理的李康生最嚮往退休生活，成天種花養鳥，導演阿亮
卻頻頻催促「小康、小康，你要趕快長大」。
李康生不諱言，自己不愛看書或太閒散，常會被阿亮罵，但經過「不見」的導演過
程，他已變得更積極，不導則已，一導成癮，接下來將籌拍導演「生命線」，不過
經過「不見」用盡積蓄、抵押房產的教訓，他已決定要在資金充裕的情況下再拍。
聯合報
http://udn.com/NEWS/ENTERTAINMENT/ENT9/1778099.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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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淚的存在，是為了證明悲傷不是一場幻覺。」
～羅蘭巴特《戀人絮語》
羅蘭巴特提出理論，而我證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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