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論] 籠統的樂評
看了一下這兩週板上大家的評論，有覺陳綺貞細緻者，有說周杰倫又表現了
他的風格者，然而看完以後，我還是沒有看到我想看的意見。
我想看什麼呢？
李敖曾說，一切文學作品，可以只問兩個問題：一、要表達什麼？二、表達
得好不好？我認為我們觀賞、評論，還應再問第三個問題：你贊不贊同？
「要表達什麼」是客觀的問題，如果我們連這個都說不清楚，那只有兩種可
能：我們理解能力不到，或是作品本身不知所云。而就流行歌曲來說，觀者水準
不夠的可能，通常低於作者故弄玄虛的可能吧。
「表達得好不好」的問題，兼有客觀和主觀的性質，我想，在客觀的方面，
應從具有普遍性的，文學、音樂的法則、技藝觀察；主觀的方面，則不但要說自
己的感覺、意見，還應說出個所以然來。因為，對他人的觀感，我們總要知道個
「所以然」，才好進一步地思索作品與觀者的種種，補充自己見解的未到處；對
自己的見解，我們也總該能說出個所以然，才好讓腦筋與心靈更清楚明白，做一
個不含糊的人。評論的意義在此。
「你贊不贊同」則是主觀了。評論不只是分析，我讀文評、樂評，最想看到
的就是主觀的見解，畢竟文藝的訴求在於人。贊不贊同什麼？又可以分形式、內
容、思想幾個方面來討論。例如我評過的羅大佑〈美麗島〉，那首歌為什麼採用
那樣的曲式與句式？我研究了它所要表達的情感與思想，認為那樣的形式正合適
，而且很好，贊同；內容呢？旋律、歌詞，以及兩者的配合，我細細分析後，認
為有絕好處，有一般處，有可商榷處，基本上是肯定；至於思想，我就不贊同了
。回到第一個問題：〈美麗島〉要表達什麼？是大佑對自己與時代、島嶼愈發疏
離的感嘆。誠然這是很巨大的無奈，但人生不該只是自怨自艾，我們總該殺出一
條血路來，尤其你現在是在對大家唱歌。換成我，我不會寫那樣的歌；然則我也
不會因此就否定〈美麗島〉，因為那畢竟出於人家的真情實感。
我想，有價值的評論，應該要能實在有助於觀賞者的觀賞、創作者的創作、
經營者的經營，所以我自己作樂評，就盡力往這個方向去寫，而且寫得詳細，詳
細到甚至把一首首歌從頭到尾，一字一句細細賞析來，以免籠統之病。
籠統，是我看大家樂評的另一項普遍觀感。像是周杰倫、方文山的詞曲吧，
他們的作品爭議一直很多，我個人也是極反對他們那樣的寫法，然則，幾年下來
不管是喜歡還是厭惡，很少看到清楚而詳細，且能說出個所以然的評論。說你喜
歡、你覺得好，為什麼？你的鑑賞標準是如何？在這方面，大家好像都挺含糊的
。或曰：聽音樂的感覺，本來很難說清楚，何必求之太甚？我認為，就是因為難
說，所以我們才要搞清楚、說明白，不含糊，也不讓作者含糊。不然作什麼評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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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聞是歷史的初稿。 －－董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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